我被人掰开了嘴。
烧红的炭,被不容反抗的力道直接灌进了口中。
红炭搅翻口中的皮肉,又要向深处滑入。
巨大的痛楚让我两眼翻白。
我连呜咽都没有了。
躺在地上,就像一滩烂肉,人人嫌弃。
“我以为你的嘴有多硬。”
“不过是开胃小菜。”
“你私放首辅之妹,大夏刑部牢狱一百零八道刑罚,够你受的。”
“如何?说不说?”
那块炭被人从我已经焦黑的口中取出。
我还不能死。
阿娘,还尸骨未寒……
我艰难地点头,整个人近乎麻木,只是凭着一股子求生的意志在动作。
我低头看着已经失去双手的位置,用此处沾了地上的血。
写什么。
我应该写什么呢。
每落下一笔便如同一场缓慢的凌迟,我写不了太多的字。
我写的,是平素对他最常见的称呼——哥哥。
或许再落下一个“霜”字,便可以了。
直到“哥哥”的最后一笔血字落下,我来不及抬头看他,忽然被一脚踩住脖颈,摁在了我写的两个字上。
“哥哥?”
“她教你用这样的话来挑衅我?”
“这样的称呼,你怎么敢?你也配?”
彻骨的绝望自心底蔓延开来。
沈欣遥忽然一抚掌,高高兴兴地凑了上来。
“裴郎,我原先处置她时,她便恬不知耻地一口一个哥哥,我的婢女还担心你与她情意颇深,会恼了我呢。”
“如今看来,兴许是我误会了裴郎呢!”
“裴郎,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才不会和这些不三不四的贱女人乱搞……”
裴云亭踩着我,目露嫌恶,浑身都是戾气。
他忍无可忍,将我踹远了些。
“硬骨头就得好好伺候。”
“将她拖去刑部大狱。”
“一百零八道刑罚结束之前,不能让她轻易死了。”
我已痛到失去知觉,整个人浸在绝望之中,任凭着被人粗鲁拖行。
裴云亭忆起方才沈欣遥高高兴兴的话语,一直蹙着眉。
“我不认识她,又是哪里来的情意。”
“再者,这世上唯有一人能唤我哥哥,任何人敢逾矩,都得死。”
偏偏沈欣遥是个榆木脑子,转得不够快。
她看着我被拖走的方向只觉身心舒畅,想起我死无全尸的阿娘,忽然轻蔑一笑。
“裴郎不用不承认,你这样的态度,我早已不生气了。”
“这假尼姑带着个老娼妇,看样子是一并想要赖上你的,这样处置,从此叫人不敢再肖想你,倒是极好的。”
假尼姑,老娼妇。
这样的字眼,忽然让裴云亭心跳漏了一拍。
与此同时,沈欣遥养的那几条猎犬,悠哉悠哉地被人牵着,准备送回宫中。
其中一条,口中还在咀嚼着什么。
有条链子挂在外面,是它一直嚼不烂的原因。
那是我的脚链。
裴云亭亲手打造,他不该不认识的。
他眼力极好,即使隔着很远,他的心跳也开始疯狂加速。
“什么假尼姑?老娼妇,说的又是谁?”
沈欣遥不太理解。
照理说裴云亭处置了我,又生了那样大的气。
怎么会不知道她口中让她颜面尽失的假尼姑是谁?
在这场对我极尽狠毒的虐杀之中,两个人都有自己所重视的东西,因此两个人都忽略了许多对方话语中的细节。
沈欣遥挽着裴云亭的胳膊,对着我被拖走的方向“呸”了一声。
“她不就是那个前几日在尼姑庵勾的你神魂颠倒昏了头一心要与我取消婚约的贱蹄子吗?”
“我今日特意让皇弟以婚约为由宣你进宫,就是为了错开你去堵她。”
“裴郎,我知道,你一定是一时不慎,被她用那张与我像了几分的脸迷惑了,不是你的错,都是那该死的贱的错!”
“裴郎,你这样的态度我很满意,不用装不认识怕我不高兴的……”
沈欣遥话未说完,忽然被裴云亭握住了肩头。
“她的眼尾是不是有一颗红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