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10岁,妈妈带着我第一次改嫁。
新爸爸姓张,于是妈妈给我改名张匀西。
“改嫁就改嫁吧,为啥给我改名啊!”
心里不解。
妈妈像抓救命稻草一样,很想抓住这位张爸爸,因为他给了我们一个栖身之地,不用再看别人脸色了。
可往往都是,像手中的沙子一样,你拼命抓的越紧,沙子就越流失的更快。
婚后不久,张爸爸的脾气秉性就暴露无遗,整日游手好闲,吃喝玩乐。
妈妈劝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是拳脚相加,妈妈被打得鼻青脸肿。
简直就像恶魔。
比上一个爸爸还厉害,直接简单粗暴。
就这样妈妈忍受了一年。
我11岁那年,妈妈的婚姻最终以离婚收场,和张爸爸没有生孩子。
这一次离婚妈妈并没有回姥姥家,而是带着身上仅有的1000元,在附近的村子里租了房子。
租好房子后,为了生计,妈妈找了一份工作,两班倒,一周有一半的夜班时间,我自已照顾自已,很纳闷,妈妈对我也很放心,从来没有问过我:自已晚上睡觉,害不害怕,自已做饭吃饭能不能吃饱,仿佛对于妈妈来说,我就是空气。
一天妈妈上白班,我放学正好妈妈在家,我撒娇卖萌起来,想引起妈妈注意,从而关心我,“妈,我嗯~我想吃吃红烧肉,可以吗?”
“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妈妈头也不回的说。
“妈,我想吃红烧肉。”
“女孩子家家的,还想吃红烧肉,想得美。”
一个榔头敲醒了我。
不是家里穷,是因为我是女孩,没资格吃红烧肉。
我气冲冲的跑了出去,坐在大门口的石头上,托着下巴,余晖斜射在我身上,影子越拉越长。
此时,和我瘦小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
多么希望,能快快长大,是不是长大了就能理解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我呢,记得妈妈和我亲生爸爸没离婚前,很喜欢我,很爱我呢,想吃什么,再累都要满足我,即便是爸爸的打骂,妈妈都会毫不犹豫的帮我遮挡,现在呢?难道真是因为我是女孩,爸妈离婚,妈妈归罪于我吗?
思绪万千,理不清头绪。
“快回来吃饭。”
妈妈扯着嗓子喊。
我急忙跑回家去。一是怕妈妈生气,二是我要做一个妈妈眼中的乖乖女,三是我确实饿了。
“今晚吃面条汤。”妈妈淡淡的说。
我不敢说话,低着头,拼命的把面条往嘴巴里塞。
说是面条汤,确实是面条汤,几根面条,再加一点青菜,清汤寡水,就是一餐,几乎天天都是这样的做法,天天都吃面条汤。
长期的营养不良,11岁的我,看起来又矮又瘦,和同龄人相差很大。吃完饭,我照常收拾碗筷,妈妈去里屋休息,刷完碗,写作业,洗漱,睡觉。
全程和妈没有一次交流,我们像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眼我12岁了,一天体育课,同桌小诺屁股后面印了一大滩血渍,好奇的同学们凑过来,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呀,小诺生病啦。”
“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呢。”
“是不是快死了啊。”
“快点告诉老师去。”
噔噔噔,腿快的同学跑去找来了老师。
老师一看,安慰道,“没事,每个女孩子都有的例假,不用着急,证明你长大了呀。”
放学回到家,放书包,跑到里屋,见妈妈躺翻看着手机,“妈,什么是例假,来了例假是不是我就长大了,怎样才能来例假啊?”
我一股脑的问。
妈妈却跟没听见一样,还是自顾自的翻看着手机。
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愣了一会,我也平静了,没有了刚刚那非要问出个所以然的心了。
见妈妈依旧没有理我,我就走出了房间,到屋里写作业。
我也不追究答案了,妈妈也不会理我。孤独的心,不知道怎样去安放,也许习惯了,就成自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