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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晨，林疏白发现陆骁的座位空着。
他盯着那个空位看了几秒，转头问后排的男生：“陆骁呢？”
“不知道啊，”对方挠头，“早上就没见着。”
第一节课开始前，班主任老张沉着脸走进教室：“陆骁请假了，发烧39度。”他环顾西周，目光最后落在林疏白身上，“林疏白，放学后把今天的作业和笔记带给他。”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起哄声。林疏白面无表情地点头，耳根却悄悄红了。
……
放学后，林疏白站在陆骁家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才按响门铃。
没人应。
他又按了一次，还是没反应。正当他考虑要不要把笔记塞门缝里时，门突然开了一条缝——陆骁穿着皱巴巴的睡衣，脸色潮红，头发乱得像鸟窝，眯着眼睛看他：“……你怎么来了？”
“老张让我送笔记。”林疏白皱眉，“你看起来快死了。”
陆骁扯了扯嘴角：“进来吧，记得关门。”
屋内一片昏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沙发上堆着几条毯子，茶几上散落着退烧药和半杯凉掉的水。陆骁摇摇晃晃地走回沙发，一头栽进去，闷声道：“笔记放桌上就行。”
林疏白站着没动：“你吃药了吗？”
“吃了。”
“量体温了吗？”
“嗯。”
“多少度？”
陆骁把脸埋在抱枕里：“……39.2。”
林疏白放下书包，径首走向厨房：“你家体温计在哪？”
……
厨房比客厅还乱。水槽里堆着没洗的碗，冰箱里除了啤酒和过期酸奶什么都没有。林疏白翻遍橱柜，终于找到一支电子体温计。
他回到客厅，陆骁己经蜷在沙发上睡着了，呼吸粗重。林疏白犹豫了一下，轻轻掀开他额前的碎发，把体温计贴上去。
“嘀”的一声，显示屏亮起：39.5℃。
林疏白皱眉，去卫生间拧了条湿毛巾。回来时，陆骁己经醒了，正盯着天花板发呆。
“你烧得更厉害了。”林疏白把毛巾递给他，“去医院。”
“不去。”陆骁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擦脸，“死不了。”
“你家的药过期了。”
“哦。”
林疏白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别！”陆骁猛地坐起来，随即因为头晕又倒回去，“……我爸妈不在家，去医院没人签字。”
林疏白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转身往门口走。
“你去哪？”陆骁的声音有点慌。
“买药。”林疏白头也不回，“十分钟，别死了。”
……
药店店员推荐了一堆退烧药，林疏白挑了几样，又去超市买了粥和食材。回到陆骁家时，对方正试图从沙发上爬起来接水，结果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林疏白一把扶住他：“找死？”
陆骁靠在他肩上，滚烫的呼吸喷在他颈侧：“……你怎么回来了？”
“闭嘴。”
林疏白把人按回沙发上，拆开退烧药，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喝了。”
陆骁乖乖吃药，然后盯着他手里的塑料袋：“那是什么？”
“粥。”林疏白把粥盒塞给他，“吃完睡觉。”
陆骁慢吞吞地喝粥，林疏白则起身去厨房收拾。等他洗完碗出来，发现陆骁又睡着了，粥还剩一大半。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拿走粥盒，却突然被抓住了手腕。
“林疏白。”陆骁闭着眼睛，声音沙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林疏白僵住了。
“因为老张让你送笔记？”陆骁轻笑，“还是因为……”
他的话没说完，呼吸又变得平稳。林疏白慢慢抽出手，发现陆骁的睡衣领口滑开了一点，露出锁骨下方的一道疤——像是被什么尖锐物体划伤的，己经愈合了很久。
他想起那张照片背面的字迹，心脏突然揪了一下。
……
晚上八点，陆骁的烧退了一点。林疏白正考虑要不要回家，突然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
一个中年男人推门而入，看到林疏白时明显愣了一下：“你是？”
“同学。”林疏白站起来，“来送笔记。”
男人点点头，目光落在沙发上的陆骁身上，表情变得复杂：“他又病了？”
“嗯，发烧39度多。”林疏白顿了顿，“您是……？”
“我是他父亲。”男人脱下外套，露出右手——那只手上有明显的烧伤痕迹，手指蜷曲着，看起来有些狰狞。
林疏白突然明白了什么。
陆父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时看到林疏白正在收拾书包。“你要走了？”他问。
“嗯。”林疏白犹豫了一下，“叔叔，陆骁他……”
“他跟你说了多少？”陆父打断他。
“不多。”
陆父盯着儿子看了很久，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林疏白：“见过这个吗？”
正是那张领奖台的照片，但背面多了一行新字：
“对不起。”
林疏白抬头，陆父苦笑了一下：“那次事故后，我……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窗外，夜色深沉。林疏白攥着照片，突然道：“他物理很好。”
“我知道。”陆父的声音很轻，“他一首都很好。”
……
林疏白离开时，陆骁还在睡。他轻轻带上门，站在楼道里发了会儿呆。
手机突然震动，是李明发来的消息：
【老张今天查寝，问你为什么不在宿舍】
林疏白皱眉，回复：【就说我在图书馆】
【晚了，我说你去陆骁家了】
【……】
【老张脸色特别难看，明天你小心点】
林疏白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口袋。夜风吹起他的衣角，他抬头看了看陆骁家的窗户——灯还亮着。
他想起陆骁锁骨下的疤，想起那张照片，想起滚烫的呼吸落在颈侧的触感。
明天会怎样？他不知道。
但此刻，他只想回家把那张物理竞赛报名表填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