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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晴盯着自己透明的手掌，数着皮肤下流动的蓝色光点。十七个。比昨天多了三个。这些光点像是某种能量节点，随着她的呼吸明灭，不受控制地游走于透明化的肢体中。
窗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她的手臂上，折射出七彩光斑。很美，也很陌生——这不再是她熟悉的人类身体。
"又一夜没睡？"
阿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雨晴迅速放下袖子，但己经来不及了。他走近，银蓝色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自从三天前的修复仪式后，他们都没怎么休息好。
"睡不着。"雨晴轻声回答，"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阿萨在她身边坐下，衣领微敞，露出锁骨处己经固化的蝴蝶纹路——原本只是发光的线条，现在变成了微微凸起的疤痕组织，在晨光中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我也是。"他承认道，声音低沉，"像是遥远的潮声，又像是某种...心跳。"
两人陷入沉默。雨晴知道阿萨和她一样，在思考同一个问题：修复仪式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表面上看，仪式成功了——圣湖的漩涡稳定下来，空气中的"水珠"几乎消失，寨民们的生活逐渐恢复正常。但代价是什么？
"你的手。"阿萨突然说，"让我看看。"
雨晴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双手。袖子滑落，露出己经完全透明的小臂，里面的蓝色光点因暴露在阳光下而更加活跃。
阿萨的指尖轻触她的手腕，蛊师纹路立刻亮起回应。但这次的反应与以往不同——纹路不再是纯粹的蓝光，而是夹杂着银色电流，在她皮肤表面跳跃。
"疼吗？"他皱眉问。
"不疼。只是...奇怪。"雨晴寻找着合适的词，"像是有人在用羽毛轻刷我的骨头。"
阿萨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他从腰间取出一个小银盒，打开后里面是一种散发着薄荷清香的蓝色膏体。用指尖蘸取少许，他小心地涂抹在雨晴的透明部位。
"岩长老给的药膏，能暂时稳定能量外泄。"他解释道，"但治标不治本。"
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雨晴倒吸一口冷气——先是刺骨的冰凉，然后是灼热，最后是一种奇怪的麻木感。透明部位确实变得不那么透明了，像是蒙上了一层磨砂玻璃，但蓝色光点依然可见。
"谢谢。"她试着活动手指，"好多了。"
阿萨却没有放松："这只是表象。你的能量节点还在增加，证明转化过程没有停止。"
"转化？"雨晴心头一紧，"你是说我在变成...别的什么东西？"
"不确定。"阿萨收起药盒，避开她的目光，"但根据古籍记载，第一代水灵守护者最终都脱离了人类形态，成为纯粹的能量体。"
这个可能性让雨晴胃部绞痛。她想起哑巴洞壁画上那些透明的人形，曾经以为那只是象征性的描绘...
"你呢？"她转向阿萨，"你的纹路..."
"也在固化。"他简短地回答，"蛊师一系的最终形态是'活纹身'——能量脉络完全替代部分神经系统。"
雨晴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对称性：她正在变得完全透明，而阿萨正在变成那些纹路。两人都在向着非人的方向转变，只是路径不同。
"这是成为守护者的代价吗？"她轻声问，"永远失去人类身份？"
阿萨没有立即回答。阳光渐渐强烈，照在他半边脸上，凸显出那些己经固化的纹路，像是一张半完成的面具。
"我不知道。"他最终承认，"古籍对此记载模糊。但有一件事很明确——我们不能再进行深度能量融合了。上次仪式的副作用己经够危险。"
雨晴想起灵魂融合时看到的那个暗点，那个比水之母更古老的存在。她应该告诉阿萨吗？那可能只是幻觉，或者过度消耗导致的意识混乱...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桑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阿萨少爷！岩长老请您立刻去圣湖！出事了！"
阿萨和雨晴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同时起身。当雨晴试图跟随时，阿萨却拦住她："你的状态不稳定，最好留在这里。"
"不行。"雨晴坚定地说，"如果是屏障问题，可能需要我们两个一起处理。"
阿萨想反对，但看到她倔强的表情，最终叹了口气："至少戴上手套和面纱。阳光会让你的透明化加剧。"
圣湖的景象令人不安。水面不再平静，而是泛着细密的波纹，像是被某种低频震动影响。更奇怪的是，湖中央的漩涡虽然仍在，但旋转方向每隔几分钟就会突然反转，每次反转都伴随着一道蓝光射向天空。
岩长老和几位寨中老人站在湖边临时搭建的观测台上，见到阿萨立刻迎上来。
"从昨夜子时开始的。"老人指着反常的湖水，"先是方向不定，今早开始有能量喷发。最近一次差点击中北面的林子。"
阿萨走近水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将几滴银色液体滴入湖中。液体接触水面的瞬间，形成一幅微型的能量流动图——无数蓝线从漩涡辐射向整个湖面，但线路紊乱，时有中断。
"屏障不稳定。"他得出结论，"修复程序出现了逻辑冲突。"
"什么意思？"雨晴问。
阿萨指向那些紊乱的蓝线："想象一下，你同时收到两个相反的命令——向左走和向右走。程序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岩长老的眉头紧锁："能修复吗？"
"理论上可以。但需要找到冲突源头。"阿萨转向雨晴，"我需要你进行水体共鸣，看看灵界那一侧发生了什么。"
雨晴点头，走到湖边跪下，将双手浸入水中。接触的瞬间，她感到一阵刺痛——湖水不再是中性的介质，而是充满了混乱的能量乱流。她咬牙忍耐，闭上眼睛，让意识随着能量流动扩散。
视野豁然开朗。她再次"看"到那个能量视界——两界屏障比三天前完整了许多，但仍有大量细小的裂缝。最严重的是圣湖正下方的主裂缝，那里就像一个修补了一半的伤口，新生的组织脆弱不堪。
随着意识深入，雨晴突然察觉到某种有规律的震动——不是来自屏障本身，而是灵界那一侧。有什么东西在撞击屏障，不是蛮力，而是精准地寻找薄弱点...
"有人...不，有东西在故意干扰修复程序。"她抽回双手，声音因震惊而颤抖，"它在测试屏障的共振频率！"
阿萨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水之母？但她己经被—"
"不是她。"雨晴摇头，"这个存在...更古老，更...耐心。"她想起融合时看到的暗点，但决定暂时不提，"它知道强行突破会触发屏障的防御机制，所以在寻找一种和谐共振的方式。"
岩长老的蛇头杖重重敲地："古籍中提到过类似策略！'当硬攻不可取，则寻其律动，与之共鸣，悄然渗透。'是上古时期灵界入侵的经典战术！"
阿萨迅速在湖边踱步，蛊师纹路因高速思考而闪烁不定："我们需要加强屏障的混沌性，让它无法找到稳定共振点。"他突然停下，"雨晴，你能暂时断开与圣湖的能量连接吗？"
"为什么？"
"因为你的透明化身体正在成为两界之间的天然通道。"阿萨指向她的手臂，那里的蓝色光点比刚才更加活跃，"无意中为那个存在提供了坐标。"
雨晴心头一震。她想起早晨感觉到的"呼唤"，难道那就是...
"我该怎么做？"
"暂时隔离。不接触任何自然水体，尤其是圣湖。"阿萨转向岩长老，"我们需要准备一个银质容器，装满经过特殊处理的泉水，让雨晴的能量有可控的输出渠道。"
老人点头离去。阿萨则跪在湖边，开始用银刀在地面刻画复杂的符文。雨晴站在一旁，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她的透明部位开始不受控制地发光，亮度足以穿透衣物！
"阿萨！"她惊呼，同时发现自己的双脚正在缓慢沉入泥土，就像踩在流沙上。
阿萨转身，立刻扑过来抓住她的手。接触的瞬间，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从两人接触点爆发，将他们双双弹开！雨晴摔在草地上，看到阿萨的蛊师纹路全部亮起刺目的红光，而非平时的蓝光。
"反噬反应..."他咬牙撑起身体，"我们的能量签名太接近了，容易引起共振失控。"
雨晴艰难地爬起，发现自己的透明化进一步加剧——现在连骨骼轮廓都开始模糊，整个人像是被水浸湿的玻璃雕塑。更糟的是，她能感觉到周围的水分正在向她聚集，在皮肤表面形成微小的漩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