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那条“明早九点,老地方,带好拖鞋谈战略”的消息,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林懒一晚上没睡好。
脑子里反复播放着天台那句“每天都想见到你”,后颈那颗痣,还有那份该死的“鞋带风险评估”思维导图。
混乱,纠结,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慌。
他到底知道多少?
那句“战略”是威胁?还是……别的?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林懒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被彻底激出来了。既然试探鞋带没试出个所以然,还被反将一军上了热搜,那这次……
得来点更狠的!
装病!
对,就装病!看看这位满嘴“商业战略”的傅总,面对“柔弱不能自理”的合作方,还能不能绷住他那张阎王脸!顺便……再小小地报复一下他害自己失眠的仇!
于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差五分。
林懒没出现在天台。
她出现在了傅斯年总裁办公室门口。
状态……极其惨烈。
脸色苍白(粉底打多了),嘴唇干裂(故意没涂唇膏),脚步虚浮(演技略显浮夸),身上裹着条厚厚的羊毛毯(室内空调26度),怀里还抱着个……巨大的、印着流泪猫猫头的热水袋。
她像一阵随时要散架的秋风,颤巍巍地“飘”到了沈砚面前,气若游丝:
「沈……沈特助……傅总……在吗?」
沈砚看着眼前这位仿佛刚从ICU爬出来的“林黛玉”,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林…林小姐?您这是?」
「我……咳咳咳……」林懒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差点真把肺咳出来),「昨晚……咳咳……天台风太大……着凉了……发烧……三十九度八……」她伸出冰凉(冷水冲过)的手指,抓住沈砚的胳膊,眼神哀怨,「项目……项目不能耽误……我……我撑得住……」
沈砚吓得汗毛倒竖,感觉林懒的手像冰块,再听那“三十九度八”,魂都飞了一半!这可是傅总“每天都要见”的重要人物!真病倒了还得了?!
「您您您快进来!傅总在里面!我给您倒热水!」沈砚手忙脚乱地把林懒扶进办公室,安置在会客区那张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毯子裹得更严实了,热水袋塞好,然后火烧屁股似的冲出去倒水拿药。
傅斯年原本正对着电脑屏幕,眉头微蹙,似乎在处理什么棘手的事情。听到动静,他抬起头。
看到沙发上那个裹成粽子、脸色惨白、蔫了吧唧的林懒时,他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惊讶?怀疑?还是……别的?
林懒虚弱地靠在沙发里,半眯着眼,偷偷观察傅斯年的反应。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快!快过来嘘寒问暖!最好手忙脚乱!露出破绽!
傅斯年放下手中的钢笔,起身,迈着长腿走了过来。
他停在沙发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笼罩着林懒。
没说话。
只是微微俯身,伸出手。
那只骨节分明、签过无数亿级合同的手,目标明确地探向林懒的额头。
林懒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要试体温?完了!粉底打太厚摸不出来怎么办?!
就在她脑子里警铃大作,思考要不要假装躲开时——
傅斯年的手,却在离她额头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他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捻了一下空气。
然后,他收回了手。
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语气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沈砚说你发烧?」
林懒心里咯噔一下。他发现了?粉底太厚?还是……动作太假?
她赶紧加大火力,咳得更厉害了,气若游丝:「嗯……咳咳……头好晕……嗓子也好痛……傅总……项目……」
傅斯年没接项目的话茬。
他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内线电话:「送一份清粥和小菜进来。要热的。」
林懒:“???” 粥?不是药?他真信了?还是……将计就计?
很快,沈砚端着一个精致的保温食盒进来了,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鸡茸小米粥和几样清爽小菜。他放下东西,担忧地看了林懒一眼,又看看自家老板,识趣地退了出去,关好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
傅斯年端着粥碗,走到沙发边坐下。
距离很近。
林懒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的木质香气,混合着一点点……新煮小米粥的温热米香。
他拿起勺子,舀起一小勺粥。动作优雅,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他轻轻吹了吹气。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冷硬的轮廓,竟显出几分……诡异的温柔?
林懒心里警铃再次狂响!不对!这气氛太诡异了!这阎王爷什么时候会伺候人了?!
「张嘴。」傅斯年的声音不高,带着点命令的口吻,勺子稳稳地递到了林懒唇边。
林懒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微微张开嘴。
温热的粥滑入口中,味道居然还不错。
但她心里的小恶魔在咆哮:机会来了!
就在傅斯年舀起第二勺,再次递过来的时候——
林懒“虚弱”地抬起手,像是想自己接过勺子,手指却“不小心”地、精准无比地、碰到了傅斯年端着粥碗的手腕!
「哎呀!」
她“惊慌”地低呼一声,手腕一“抖”!
「哗——!」
半碗还冒着热气的鸡茸小米粥,带着黏糊糊的米粒和细碎的鸡茸,像开了闸的洪水,精准地、一点没浪费地,全泼在了傅斯年雪白挺括的衬衫前襟上!
深色的污渍瞬间在昂贵的面料上晕开一大片!黏糊糊,湿哒哒,还冒着热气!
场面,惨不忍睹!
「对…对不起!傅总!我不是故意的!」林懒立刻“惊慌失措”地道歉,裹着毯子就想“挣扎”着起来帮他擦,眼神却偷偷瞟着傅斯年,等着看他手忙脚乱、狼狈不堪、最好气急败坏的样子!
快!快慌!快乱!露出你的真面目!
然而。
预想中的慌乱没有出现。
傅斯年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那片狼藉。黏稠的粥液正顺着衬衫的纹理缓缓下滑。
然后,他极其平静地,放下了手里还剩半碗粥的碗。
勺子轻轻搁在碗边,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接着,在林懒惊愕到近乎呆滞的目光注视下——
傅斯年抬起手。
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一颗一颗地,解开了自己衬衫的纽扣。
从领口第一颗,到第二颗,再到第三颗……
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毁灭感?
林懒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无意识地张开。
他想干嘛?换衣服?当着她的面?!
纽扣解到第西颗。
傅斯年双手抓住衬衫衣襟,猛地向两边一扯!
「刺啦——」
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响起。
那件价值不菲、此刻沾满污渍的衬衫,被他干脆利落地脱了下来!
随意地扔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扶手上。
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线条分明、壁垒清晰、充满力量感的……胸膛和腹肌!
冷白的皮肤在办公室明亮的灯光下泛着玉石般的光泽,肌肉的轮廓流畅而紧实,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充满了野性的爆发力和一种……近乎嚣张的性感!
冲击力!
绝对的视觉冲击力!
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懒的视网膜上!砸得她大脑瞬间宕机!一片空白!
她像被施了石化咒,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那片突然暴露在空气中的、冲击力十足的男性躯体,脸颊“腾”地一下爆红!耳朵更是烫得要烧起来!连呼吸都忘了!
傅斯年却像没事人一样。
他就那么坦然地、光着上半身,微微俯身,靠近己经完全石化的林懒。
距离近得林懒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热力,还有那干净清冽的气息混合着一点点……粥的米香?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瞬间爆红、连耳根都红透的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戏谑的、又极其危险的光芒。
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笑意,慢悠悠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羽毛搔刮着她混乱的神经:
「现在……知道害羞了?」
他微微歪了歪头,金丝眼镜链轻轻晃动,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首刺林懒心虚的眼底。
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浅淡、却充满侵略性的弧度:
「刚才……」
「黑我系统、设弹窗骂我是笨蛋的时候……」
「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呢?」
「……!!!」
林懒的脑子彻底炸了!
像被一万道天雷同时劈中!
他知道!
他真的知道!
那弹窗是他干的!
他什么都知道!
巨大的羞耻感和被彻底扒光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比刚才看到腹肌的冲击力强一万倍!
她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兽,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裹着的毯子都掉了!也顾不上装病了,指着傅斯年,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羞愤而拔高到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