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负气冲霄汉,五岳寻仙不辞远”
废弃的醉玉楼上,曹叡孤零零地矗立在夜色里,吟诵着。曾经雕梁画栋的风月场,如今只剩断壁残垣,蛛网遍布。
楼下,吴映月紧了紧腰间的“棠溪”,深吸一口气。她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青色劲装,勾勒出利落的身形,长发高高束起,更显颈项修长,侧脸在月光下如冷玉雕琢。
她手中提着一小坛上好的“寒潭香”,酒液在坛中轻轻晃动,散发出清冽的梅子冷香——这是她为那轻浮又莫测的“神算子”准备的。
刚要迈步,手腕却被一只骨节分明,温热、甚至有些颤抖的手紧紧攥住。
“阿月!别去!” 叶孤鸿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灼,平日里总是神采飞扬、阳光灿烂的脸庞此刻写满了担忧和不安。
他像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固执地挡在她面前,那双总是盛满笑意、亮晶晶的眼睛里,此刻却蒙着一层水汽,在月光下折射出委屈的光。
他跟随吴映月多年,从满村被灭那夜的血雨腥风开始,一路不离不弃。
他想做她的影子,她的剑鞘,更想做她冰冷世界里唯一一抹鲜活的暖色。
他活泼开朗,用没心没肺的笑容冲淡她满身的肃杀。可那份深藏心底、近乎虔诚的爱慕,却在今夜这危险的气息前再也无法掩饰。
“那神算子来路不明,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叶孤鸿急切地说,手指用力,几乎想将她的手腕嵌入自己的掌心,却又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生怕弄疼她,
“鬼市里他就对你……对你言语轻佻!醉玉楼这种地方,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万一是影虎卫的陷阱呢?”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另一只手也忍不住抬起来,轻轻扯住她腰侧的一点衣料,像个害怕被丢下的孩子。
“阿月,我知道你要报仇,要找那什么《月影篇》,可……可我们慢慢来好不好?我帮你查,我用命去拼,你别一个人去冒险……别去见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他低下头,一个八尺男儿的额头几乎要抵住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毫无保留的依赖和恐惧。
弄得吴映月的脖子有些痒,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滚烫的温度和细微的颤抖,那温度几乎要灼穿她冰封的心防。
她的耳垂染上了一些红晕。
吴映月抽出手,像rua狗头一样摸了摸叶孤鸿的头。
月光落在他微微颤抖的睫毛上。
她轻笑了一声,“孤鸿,”吴映月放缓了语调,带着几分安抚,“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撒娇呢?当真像小狗。”
叶孤鸿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委屈的泪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脖子飞速红了起来,“我愿意……”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吴映月看他这副乖乖的模样,有些好笑的问:“小叶子你说什么呢?这么小声干嘛。”
“我愿意做阁主的小狗……”说着叶孤鸿头更低了,不敢再看吴映月的脸,把脸撇到一边。
清冷的月光洒在叶孤鸿的脸上,他的脸上还带着些少年气息,一双丹凤眼有些微红,清晰的下颚线与他刚才说的话十分不符。
看的吴映月脸颊有些发烫:“小叶子……你听话,他那里有线索,这一趟我必须去。”
“那我和你一起去!”叶孤鸿猛地抬头,眼神倔强,“我在暗处守着,万一……”说话间他的另一只手抓住吴映月衣衫的一角。
“不行。”吴映月打断他,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决断,“他若真有恶意,你去只会多一分危险。若他真有价值,你的存在反而会让他戒备。”
布料从指尖滑走的触感,让叶孤鸿的心猛地一空。
他眼睁睁看着她提起酒坛,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那幢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危楼。
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挺拔而孤绝,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寒刃,毫不犹豫地刺向未知的黑暗。
“阿月……”他低唤一声,声音破碎在夜风里,带着浓重的失落。
“我不是小叶子了。”他的眼中坚定非常。
他握紧腰间的长剑,如同一头蛰伏的猛兽,死死盯住醉玉楼的每一个窗口,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名为担忧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