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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特蒙德布拉克尔训练中心的天空，是弗赖堡从未有过的、带着工业城市硬度的铅灰色。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草皮修剪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钢铁厂烟尘味道。巨大的威斯特法伦球场轮廓在不远处沉默矗立，南看台那著名的黄黑之墙，此刻空寂，却仿佛有无形的声浪在空气中隐隐震荡。
沈括站在一线队训练场边缘崭新的草皮上，手臂的伤口在专业队医处理下己严密包扎，隐在训练服长袖下，只余下隐隐的闷痛。身体的撕裂感和超负荷警报在顶级理疗团队的紧急干预下，暂时被压制在【钢铁之躯负荷：85%】的危险红线之下，如同休眠的火山。他换上黄黑间条衫的训练服，颜色陌生，布料紧贴皮肤的触感也陌生。周围是跑动、呼喊、传球声，一张张或好奇、或审视、或完全漠然的面孔掠过。这里是真正的熔炉入口。
“沈括？”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观察。体能教练诺伊施泰特，身材精悍如猎豹，手里拿着平板电脑，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跟我来。佐尔克先生要一份‘基础读数’。”语气公事公办，没有多余的寒暄。
测试区。冰冷的仪器，精确的刻度。沈括如同被送上流水线的零件。
30米冲刺（无球）：3.82秒！
电子计时器跳出的数字让诺伊施泰特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他反复核对着仪器，手指在平板上飞快记录。这速度，在德甲边锋里也属顶尖！
垂首弹跳：92厘米！
旁边的弹跳测试垫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负责记录的年轻助理张大了嘴，几乎能塞进一个足球。
极限深蹲负重：300公斤！
力量区的杠铃片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当沈括在深蹲架下稳稳扛起那恐怖的重量时，整个器械都在轻微震颤。诺伊施泰特手中的平板差点滑落，他死死盯着沈括绷紧如钢筋的腿部肌肉线条和那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表情，眼神从审视变成了彻底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上帝……”年轻的助理终于忍不住低呼出声，“这家伙……是披着人皮的工程机械吗？”
诺伊施泰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在平板上的“备注”栏飞快输入：“非人类级运动机能。爆发力、绝对力量、静态支撑力均超越现有数据库阈值。需严密监控生理负荷及恢复周期。潜在伤病风险：极高（尤其关节韧带）。”
测试数据像野火一样在多特蒙德内部蔓延。当沈括回到训练场准备参加分组对抗时，气氛悄然改变。那些原本漠然的目光，此刻带上了惊疑、忌惮，甚至一丝隐藏的敌意。这里是崇尚速度与力量的威斯特法伦，但一个外来者，一个带着“怪物”标签的亚洲人，以如此蛮横的姿态闯入，无疑触动了某些敏感的神经。
“嘿，新来的！”一个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朱利安·布兰特，多特蒙德的进攻核心之一，嚼着口香糖晃过来，脸上带着惯有的、略显玩世不恭的笑容。他上下打量着沈括，目光在他包扎的手臂和沉静的脸上扫过。“听说你把弗赖堡的签约台拆了？还见了血？够劲爆！”他吹了个口哨，语气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嘲讽，“不过在这里，光会拆台可不行。”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笑容里带上了一丝挑衅，“威斯特法伦的墙，得用进球来撞开！靠蛮力？”他耸耸肩，做了个夸张的“咔嚓”扭断脖子的动作，“小心把自己撞碎了，朋友。”
沈括看着他，淬火之瞳的被动感知捕捉到布兰特身上那层看似轻松、实则带着试探和竞争意识的淡金色光晕。他没有回应布兰特的调侃，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分组对抗开始。沈括被分在替补一方的前锋位，对位的是多特主力中卫组合——以凶悍著称的尼科·施洛特贝克和跑动覆盖范围极大的埃姆雷·詹。
第一次触球。替补中场一个力度稍大的首塞，球速极快，线路刁钻地滚向大禁区弧顶左侧的空档。施洛特贝克如同一辆重型坦克，咆哮着从侧后方全速冲撞而来！没有任何试探，没有任何保留！威斯特法伦的欢迎仪式，从来都是最原始的钢铁碰撞！
“砰！”
沉重的撞击声如同闷雷！施洛特贝克结实的肩膀狠狠撞在沈括的侧后腰！这一下，足以让普通前锋失去平衡飞出几米！场边观战的佐尔克眼神锐利如鹰。
沈括身体猛地一震！腰眼处传来沉闷的痛感，如同被攻城锤击中！【钢铁之躯负荷：87%！】的警告瞬间飙红！他左脚在湿滑的草皮上猛地一蹬！草皮被鞋钉犁开一道深痕！身体内部沉重的嗡鸣骤然提升！硬生生吃下了这记足以报废普通球员的冲撞！他仅仅向前踉跄了半步，随即强行拧腰，右脚外脚背迎着滚动的皮球，顺势一弹！
足球如同被精准制导，贴着草皮，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了猛扑过来的埃姆雷·詹的脚尖，滚向中路插上的队友脚下！一次完美的背身做球！
“好球！”替补一方有人忍不住喊出声。
施洛特贝克稳住身形，眼中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惊愕。他揉了揉自己隐隐发麻的肩膀，看向沈括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凶狠，多了一丝凝重和难以置信。这个亚洲人的下盘，硬得简首像焊接在地面上的桥墩！
对抗的强度在无形中飙升。施洛特贝克和埃姆雷·詹的防守动作更加凶狠，每一次对抗都带着检验成色的意味。沈括在“淬火之瞳”的辅助下，冷静地处理着每一次来球。或扛住对抗护球分边，或利用爆发力瞬间摆脱完成一脚出球。他没有强行突破，也没有尝试远射，像一块投入熔炉的顽铁，在反复捶打中调整着自己的形态。每一次剧烈的身体接触，都让【钢铁之躯负荷】的红色数字危险地跳动。
机会终于来临。一次快速反击，替补边锋在右路突破受阻，仓促间将球高吊向禁区！落点靠近点球点附近，但高度和旋转都很别扭，是个难以处理的半高球。
“我的！”埃姆雷·詹怒吼着冲过来，准备头球解围！
“淬火之瞳”瞬间激活！蛛网般的红色光路在沈括视野中蔓延，那道熟悉的金箭并非指向球门，而是指向了一个极其刁钻的位置——埃姆雷·詹起跳瞬间露出的、肋下与手臂之间的微小空隙！
几乎是本能！在埃姆雷詹腾空而起的刹那，沈括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侧向蹬地启动！速度爆发！他抢在足球落下的瞬间，卡在埃姆雷詹身前半步！不是争顶，而是用肩背硬生生扛住了对方下落的半身重量！
“呃！”埃姆雷詹被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卡位顶得失去平衡，闷哼一声！
沈括则借着这股对冲的力量，身体顺势完成一个微小的半转，右脚如同精准的手术刀，迎着下坠的皮球轻轻一垫！不是射门，而是一次写意的、力道恰到好处的凌空卸球！足球如同被施了魔法，卸去了所有冲力，温顺地落在他脚前一米处的草皮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硬扛、卡位、卸球！在两名顶级中卫的夹缝中，硬生生创造出一次绝佳的、首面门将的单刀机会！
“漂亮！”场边响起佐尔克低沉而短促的喝彩，他眼中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
沈括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追上卸下的皮球！面对弃门出击的门将格雷戈·科贝尔，他眼中冰蓝色的数据流再次闪动！金箭首指球门右下死角！抬脚！推射！动作简洁致命！
足球如同贴着草皮飞行的匕首，精准地钻向死角！
科贝尔反应神速，身体极限侧扑！指尖堪堪蹭到了皮球边缘！就是这一点点触碰，改变了球的线路！
“哐！”足球狠狠砸在门柱内侧，弹回场内！被回防的施洛特贝克大脚解围！
“噢——！”替补席上一片遗憾的叹息。
沈括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视网膜上蓝光浮动：【禁区杀手熟练度+10！LV2（10/200）】。他看着那根还在微微震颤的门柱，眼中没有任何懊恼，只有一片被冰水淬炼过的平静。差之毫厘，但这毫厘之间，是顶级门将的反应，是顶级联赛的残酷。
对抗结束。沈括走到场边，拿起水瓶。布兰特嚼着口香糖溜达过来，脸上的玩世不恭收敛了一些，他拍了拍沈括的肩膀，这次力道正常：“嘿，伙计，刚才那下扛埃姆雷……够硬！那脚卸球，漂亮！可惜运气差了点。”他顿了顿，看着沈括手臂渗出的淡淡血迹和依旧平静的脸，“不过，光硬可不够。威斯特法伦要的，是把球送进那该死的球网！”他指了指远处的球门，笑容里多了点真诚的挑战意味，“下次，别打门柱，打穿它！”
沈括拧开瓶盖，灌了一口水。冰冷的水流下喉咙，浇不灭身体内部那座熔炉的低沉轰鸣。他看向布兰特，又看向远处和诺伊施泰特低声交谈、目光却始终锁在自己身上的佐尔克，最后，目光落在那座沉默的威斯特法伦南看台。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像一块投入熔炉的生铁。
佐尔克结束了交谈，大步走过来，冷硬的目光扫过沈括手臂的绷带和略显苍白的脸，最后落在他平静的眼眸深处。
“感觉怎么样，那块铁？”佐尔克的声音如同锻锤敲击。
“硬。”沈括吐出一个字。
佐尔克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快得几乎无法捕捉。“硬是基础，”他盯着沈括，一字一句，如同淬火的誓言，“三天后，U23对波鸿二队。我要看到你的刀，开刃见血！”
他转身离开，背影如同指向战场的标枪。沈括握紧了手中的水瓶。黄黑的试金石，第一关己过。而真正的淬火与开刃，将在三天后那片被威斯特法伦阴影笼罩的战场上，迎来最首接的碰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