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营地,贺筠独自擦拭本命剑。霜刃映出他身后三丈外——空青正用枯藤汲水,动作间露出一截手腕,上面有未愈的灼痕。
“昆仑的雪。”贺筠突然开口。
空青的藤蔓微不可察地僵了瞬。
“自山门至剑冢,积雪永远向东南倾斜。”他弹剑轻吟,冰晶随声凝结成一道微型的昆仑山脉模型,其中一道雪痕恰恰指向空青昨夜站过的“生门”位,“就像……有人刻意用剑气改变了风向。”
枯藤绞碎了水囊。空青低头掩住瞳孔骤缩——这是云寒教他的“逆雪式”,专用于在暴风雪中修正阵法方位!
“贺道友博闻强识。”他沙哑道,“我这种山野妖修,倒从未注意过雪向。”贺筠剑尖忽挑向他咽喉!在空青本能后仰的刹那,剑锋却只削断一缕被晨露压弯的草叶。“妖修确实不懂。”他收剑入鞘,“但灵木派的人,该认得这是‘寒露重’的征兆——露水沉向东南时,三日内必有大雪。”
(他给的不是杀招,而是灵木派长老才知的农谚)当小队休整时,祓苏涯的雷珠“不慎”滚落至空青脚边。珠内浮现昨夜影像——他扑救江笠时,枯藤在雪地上划出的轨迹,与灵木派“青藤剑诀”的收势完全吻合;
魔气爆发瞬间,他无意识踏出的半步,竟是昆仑弟子应对“九幽蚀”的标准起手式!
“哎呀,这珠子怎么坏了~”她红唇贴近空青耳畔,雷光在袖中凝成蛊虫形状,“若我不小心把它交给贺筠……你说,他会不会发现,某个‘己死’的小师弟,正用藤蔓当剑使?”
空青的帝休木骤然暴起,却在触及她脖颈前被雷光击退。
“这才有趣。”祓苏涯舔去他溅在自己手背的血,“我要你在下次战斗中,‘失手’用出灵木派的‘千丝网’——否则,我就告诉所有人,你偷偷在江笠剑上留了帝休木的种子……”
(她早看穿:那枚激发江笠剑意的木纹,实为弑神草籽的伪装)贺筠的雪与祓苏涯的雷将空青逼至绝境。
当夜值哨时,他割破掌心,以血为墨在营地外围画阵——不是灵木派的符咒,而是山神庙里学来的弑神禁术。阵成时,所有雪痕转向西北,所有留影珠蒙上血雾。
代价是锁骨下的妖纹裂开一道缝,露出内里金色的草籽微光。
“原来如此。”暗处,薛薏捏碎了手中的传讯玉简——她本要向师父汇报“青藤异常”,却看见空青自残布阵的全过程。玉简碎片扎进掌心,比她目光更痛。黎明前的黑松林,魔气如沥青般从树根渗出。祓苏涯突然拽断颈间雷珠项链,珠子落地炸开成环形雷幕,将小队切割成三处战团——
"诸君各自保命~"她娇笑着将空青逼向魔气最浓的洼地,"道友,该验货了。"
岘悱的魔影从地底升起,九条猩红锁链首刺空青心口——恰是灵木派"千丝网"最克制的招式!
枯藤从空青袖口喷涌而出,却故意杂乱无章地交织,像被狂风吹散的蛛网。两根藤蔓"意外"缠住自己左脚,让他狼狈地滚地躲闪。
"这就是你的本事?"岘悱的锁链绞碎半数枯藤,魔气腐蚀得藤蔓滋滋作响。空青突然抓向地面魔气,将黑雾强行拍入剩余藤蔓。原本青翠的藤条立刻泛起病态紫斑,分裂出的藤丝却诡异地精准拦截锁链——看似被魔气异化出的本能反应。
林纯的琴音突然拔高:"小心!那些藤蔓在吸收魔气!"当最后一条锁链被缠住,空青猛地咬破舌尖,喷血在藤网上。"砰!"所有藤蔓连同魔气锁链齐齐炸碎,冲击波将他掀飞撞断三棵古松。祓苏涯的雷鞭卷住空青脖颈:"我要的是千丝网,不是杂耍!"
她指尖雷光刺入他右臂妖纹,却触电般缩回——帝休木内部竟裹着一层岘悱的魔气(空青提前植入的陷阱)。
贺筠的剑风扫开雷鞭:"够了。"
他剑尖挑起一段残留的紫斑藤蔓:"魔气异化的妖术,与灵木派无关。"
余光却瞥见藤蔓断面有金色细丝(弑神草籽的痕迹),但被江笠突然打断:"这妖怪要跑了!当薛薏的治愈术落在空青背上时,水灵力如常渗入经脉——首到触碰到他心口处一团炽热的阻力。
"道友的妖丹位置…很特别。"她指尖微微下压,水雾在空青衣襟上凝出冰晶花纹(灵木派探查秘术)。
空青右臂的帝休木突然自动缠绕胸口,枯藤表面浮现出与治愈术同频的波纹——正是青要玄泉的治愈特性!
"山野古藤…也会自我疗愈?"薛薏眯起眼。她曾见过师父云寒用类似的手法掩饰内伤,但此刻空青的藤蔓反应更加暴烈,仿佛在抗拒什么。
"妖修的本能罢了。"空青哑声回应,同时暗中用弑神草籽灼烧自己心脉。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这恰到好处的"伤势加重",打断了薛薏的探查。深夜,祓苏涯在营地外围布下九枚雷符。每枚符底都藏着一滴空青的血——那是白日战斗中她偷偷收集的。
"以血为引,以雷为牢…"她咬破手指,在额间画出昆仑剑印(堕魔标记)。地面突然裂开细缝,岘悱的魔气如触手般缠绕上她的脚踝。
"你要的弑神血脉,我快得手了。"她对着虚空轻笑,"不过…" 雷光突然劈向阴影处,"偷听的老鼠该付点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