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现场,陈默痛哭流涕求原谅,
苏晚面无表情按下播放键——
他精心设计的PUA录音响彻法庭:
“苏晚,除了我谁会要你这种赔钱货?”
“你父母弟弟都是吸血鬼,只有我对你好…”
旁听席哗然,陪审团成员厌恶地皱紧眉头。
“不!那是合成的!晚晚你听我解释!”陈默目眦欲裂扑向证人席,法警冰冷的手铐瞬间绞紧他手腕。
苏晚俯视着他,像看一滩烂泥:“这声‘晚晚’,真让人恶心。”
冰冷的法庭空气凝固着陈默声嘶力竭的哭嚎,像钝刀刮过耳膜。他涕泪横流,拼命想挣脱法警铁钳般的手,腕骨被金属手铐勒得发白:“晚晚!我是被逼的!是林薇那个贱人勾引我!我从来没想过害你!看在…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你饶了我这一次!我给你当牛做马!” 他试图去抓苏晚的衣角,动作滑稽又绝望。
苏晚只是微微向后撤了半步,避开他沾满涕泪的手。她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这份极致的平静,比任何愤怒的控诉都更让陈默心底发寒。他太了解过去的苏晚了,心软、重情,哪怕被伤害也会在对方痛哭流涕时动摇。可眼前这个女人,眼神里只剩下冻彻骨髓的漠然。
“夫妻一场?”苏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陈默的嚎哭,敲在每一个旁听者的耳膜上,“你用‘夫妻’的名义,吸干了我的血,敲碎了我的骨头,最后还想把我挫骨扬灰。”她微微侧头,看向审判席,语气平淡无波,“法官,我请求播放证据编号A-7。”
陈默的哭嚎戛然而止,一种巨大的、灭顶的不祥预感攫住了他。他惊恐地看向苏晚,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苏晚从精致的坤包里拿出一个轻巧的录音笔。指尖按下播放键的动作,带着一种审判般的仪式感。
滋滋的电流声后,陈默那熟悉、刻意压得温文尔雅,此刻却如同恶魔低语的声音,从法庭顶端的扬声器里清晰地流淌出来,钻进每一个角落:
“苏晚,你清醒点!除了我陈默,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会要你这种被原生家庭拖累的‘赔钱货’?名校毕业又怎样?职场精英又怎样?骨子里还不是个没人要的贱命!”
旁听席瞬间炸开了锅!记者们疯狂按动快门,闪光灯连成一片刺目的白。陪审团成员脸上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震惊与鄙夷。连法官都皱紧了眉头。
录音冷酷地继续播放:
“你爸妈?呵,那就是两只填不满的无底洞!还有你那个废物弟弟苏宝根,除了惹是生非拖你后腿还会干什么?他们只把你当提款机!只有我,晚晚,只有我是真心对你好,为你着想!你所有的一切,你的钱,你的房子,你的未来,都应该交给我来保管,来规划!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你会被他们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听我的,把那张存单拿出来,先帮我渡过这个坎儿。什么?你担心?苏晚,你这是在质疑我对你的爱吗?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这样自私自利、不顾大局的女人,根本不配拥有幸福!想想看,没有我,你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就是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
陈默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煞白如纸。他浑身筛糠般抖起来,像是被剥光了所有伪装的皮,赤条条暴露在聚光灯和无数双鄙夷的眼睛下。巨大的羞耻和恐惧让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他猛地想扑过去抢夺苏晚手中的录音笔,却被身后的法警死死按住肩膀,狼狈地摔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假的!都是假的!是合成的!是她陷害我!法官!这是诬陷!”他绝望地嘶吼,声音扭曲变形。
苏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蠕动的男人,眼神里淬着寒冰,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彻底碾碎敌人后的冰冷余烬。“这声‘晚晚’,”她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精准地扎进陈默的神经,“从你嘴里叫出来,真是让人恶心到反胃。”
她不再看他,转向法官,脊背挺得笔首,如同寒风中不可摧折的利剑:“法官大人,被告陈默,长期对我实施精神控制与情感勒索,证据确凿。其伙同林薇,策划绑架、敲诈勒索未遂,并有非法集资、金融欺诈等多项罪行,事实清楚,证据链完整。我恳请法庭,依法予以严惩,还我一个公道,也给所有潜藏在温情面具下的豺狼一个警示!”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肃穆的法庭里,带着血与火淬炼过的力量。
法官重重敲下法槌:“肃静!”他看向陈默的眼神再无温度,“被告陈默,证据充分,质证完毕。本庭宣布,休庭三十分钟,随后宣判!”
法警粗暴地将如泥、仍在喃喃自语“假的…都是假的…”的陈默拖离被告席。旁听席上,几个特意赶来的远房亲戚对着苏晚指指点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怨毒。苏晚恍若未闻,她整理了一下没有丝毫褶皱的黑色西装套裙,从容地坐回原告席。只有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顾珩,敏锐地捕捉到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泄露了那平静外表下汹涌的恨意与紧绷。
宣判的时刻很快到来。
“……数罪并罚,判处被告人陈默,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二百万元!退赔被害人苏晚相关经济损失……”
十五年!
沉重的数字砸下来,陈默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彻底瘫倒在被告席的围栏上,双眼空洞失焦,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身下蔓延开一片可疑的湿痕——他失禁了。刺鼻的骚臭味在肃穆的法庭里弥漫开,旁听席上响起一片嫌恶的嘘声和低语。
苏晚缓缓站起身。她没有看那个烂泥般的男人一眼,目光平静地扫过法官,微微颔首致意。转身,离开原告席,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稳定、一往无前的回响。
走出法院厚重的青铜大门,冬日正午惨淡的阳光刺得她微微眯了下眼。外面早己被闻风而动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长枪短炮瞬间对准了她。
“苏小姐!对于前夫陈默被判重刑您有什么感想?”
“苏小姐,传闻您与顾氏集团的顾总关系匪浅,是他帮助您打赢了这场官司吗?”
“苏小姐,您对原生家庭彻底决裂,如今前夫又入狱,您内心是否感到孤独和痛苦?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嘈杂的提问如同潮水般涌来。闪光灯疯狂闪烁,几乎要淹没她单薄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件带着清冽雪松气息的宽大羊绒大衣,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和恰到好处的温暖,稳稳地披在了苏晚微颤的肩头,隔绝了初冬的寒意,也仿佛瞬间隔开了那些咄咄逼人的窥探。
顾珩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侧前方,他没有看那些记者,深邃的眼眸只落在苏晚略显苍白的脸上。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沉声道:“车在那边。”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
苏晚拢紧了带着他体温的大衣,轻轻“嗯”了一声。她抬起头,目光越过喧嚣的人群,看向灰蒙蒙的天空,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在顾珩和两名保镖的护卫下,她沉默地穿过人墙,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闹与窥视。车内温暖而安静,只有空调低微的送风声。
苏晚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里,闭上眼。庭审时强行压下的所有疲惫、紧绷的神经、以及那如同跗骨之蛆般啃噬着心脏的空洞感,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复仇的快意如同退潮后的礁石,冰冷而坚硬,并没有带来预期的解脱,反而留下更深的、难以言说的荒芜。她赢了,赢得彻底,可她的心,也像是被这场漫长的战争彻底掏空了。
“去城西高架桥下。”苏晚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顾珩没有多问,只是对前座的司机颔首示意:“按苏小姐说的。”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大约半小时后,停在了一处车流喧嚣的高架桥下。桥洞阴暗潮湿,寒风毫无遮挡地灌入。几个脏污的编织袋和破旧的被褥堆在角落,勉强构成一个栖身之所。一对形容枯槁、眼神麻木的老人瑟缩在寒风中,正是陈默的父母。他们身边散落着几个空了的劣质矿泉水瓶和干硬的馒头。
陈母正用一块脏兮兮的破布,徒劳地试图擦掉陈父脸上不知是冻出来还是哭出来的污痕,嘴里絮絮叨叨地咒骂着:“…都是那个丧门星害的…害了我儿子…害得我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了…天杀的贱人不得好死…”
苏晚隔着深色的车窗玻璃,静静地看着。顾珩坐在她身边,同样沉默。
“王律师。”苏晚没有回头,唤了一声。
坐在副驾的王律师立刻应声:“苏小姐。”
“麻烦你安排人,给他们送两床厚实的新棉被,再买些易存放的食物和水。匿名。”苏晚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交代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公事,“另外,以法律援助的名义,帮他们在城郊联系一个便宜的老年公寓床位。费用…从我账上走。”
王律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职业素养让他迅速恢复平静:“明白,苏小姐,我马上去办。”
顾珩侧过头,目光落在苏晚线条冷硬的侧脸上。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温热干燥的掌心,轻轻覆在她紧紧攥着、搁在膝头的手背上。那指尖冰凉。
苏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却没有抽回手。掌心的暖意,透过皮肤,一丝丝渗入冰冷的血液。她依旧望着窗外那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怨天尤人的老人,眼神复杂难辨。恨吗?有。但看着他们如同被命运碾过的蝼蚁,那恨意之下,又翻涌着一种更为疲惫的悲凉。她与他们,本质上,都是陈默贪婪与卑劣的牺牲品。她报复了,挣脱了,而他们,只能在怨恨和贫瘠中腐烂。
她闭上眼,靠在头枕上,任由顾珩的手包裹着自己的冰冷,汲取那一点点珍贵的暖意。身体的疲惫和心脏深处传来的、熟悉的细微闷痛感,如同潮汐般阵阵涌上。这场漫长的战争,终于告一段落。可她的灵魂,早己千疮百孔,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