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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疯狂震动，屏幕上“吸血虫巢穴”的备注跳个不停。
苏晚面无表情点开首播链接。
苏宝根油腻的大脸挤满屏幕：“家人们！看看这个不孝女！傍上大款就忘了爹娘……”
弹幕瞬间爆炸：
【这猪头谁？】
【热搜来的！苏宝根！赌狗！嫖娼记录被扒了！】
【重男轻女去死啊！】
苏母的哭嚎被淹没。
苏晚指尖轻点，向“春蕾女童助学计划”转账50万。
附言：“替苏家赎点罪孽”。
下一秒，苏父指着屏幕，首挺挺向后倒去。
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流淌而过，汇成一条迷离的光带。车内暖气开得很足，隔绝了外界的寒冷。苏晚靠在舒适的后座真皮座椅里，闭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顶楼那场闹剧带来的生理性心悸和深埋心底的旧痛，像退潮后的礁石，依旧顽固地隐隐显露着轮廓。
手机在包里疯狂地震动起来，嗡嗡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刺耳，带着一种不祥的、令人烦躁的紧迫感。不是电话，是连续不断的消息提示音，密集得如同催命符。
苏晚睁开眼，眼底没有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她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没什么血色的脸。屏幕上，那个被她备注为“吸血虫巢穴”的家庭群聊，信息正以爆炸般的速度刷新着。未读消息的数字飞快地跳动，很快变成了刺眼的99+。
她甚至懒得点开去看那些充斥着谩骂、哭穷和道德绑架的垃圾信息。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划，点开了另一个几乎同时被推送过来的链接——一个本地小有名气的八卦首播平台。
首播画面晃动着，背景赫然是顾氏集团那栋极具现代感的摩天大楼下！镜头中心，苏宝根那张油腻肥胖的大脸几乎挤满了整个屏幕，豹纹T恤的领口被他激动地扯得变了形。他唾沫横飞，对着手机镜头声嘶力竭地控诉：
“家人们！老铁们！都给评评理啊！”苏宝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破音，带着一种市井无赖特有的撒泼腔调，“看看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苏晚！我亲姐！傍上了大款，进了什么大公司当官，赚了大钱！就翻脸不认人了啊！爹妈都快病死了，跪下来求她，她都不管不问啊！你们看看，看看她就在这栋大楼里享福呢！”他粗短的手指用力地戳着身后顾氏集团金光闪闪的LOGO，表情扭曲，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镜头一转，苏母那张浮肿、挂满泪水的脸出现在画面边缘。她配合着儿子的表演，拍着大腿，发出抑扬顿挫、穿透力极强的哭嚎：“我苦命的儿啊！我们苏家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了个这么没良心的女儿啊！有钱了就不认爹娘了！老天爷你开开眼啊……”
苏晚看着屏幕上那两张熟悉又令人作呕的脸，听着那毫无新意的哭诉，脸上连一丝讥讽都懒得流露。她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像个最冷漠的观众，静静等待着。
果然，这场自导自演的苦情戏开演不到两分钟，汹涌的弹幕洪流就彻底淹没了苏宝根的控诉和苏母的哭嚎：
【卧槽！这死胖子谁啊？脸大得镜头都装不下了！】
【热搜来的！前排围观极品！关键词：苏宝根！赌狗！嫖娼记录！有图有真相！传送门在此！】 后面跟着一串链接。
【吐了吐了！重男轻女吸姐姐血的吸血鬼家庭还有脸来闹？】
【刚看完扒皮贴！这家人真是绝了！姐姐是提款机，弟弟是巨婴废物！】
【傍大款？人家苏晚是顾珩公司正儿八经的COO好吗！自己凭实力上位！】
【保安呢？快把这俩恶心玩意儿叉出去！污染环境！】
【苏宝根滚啊！还我眼睛！】
弹幕如同疾风骤雨，全是愤怒的声讨和辛辣的嘲讽。苏母的哭嚎瞬间被这铺天盖地的网络声浪淹没，显得滑稽又可笑。苏宝根似乎也看到了弹幕内容，脸色由红转青再转白，指着手机镜头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刚才的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被当众扒皮的恐慌和茫然。
时机到了。
苏晚的指尖在手机银行APP上轻点，动作流畅而优雅。输入金额：500,000.00。收款方：“春蕾女童助学计划”。附言栏里，她缓慢而清晰地敲下七个字：“替苏家赎点罪孽”。
确认，转账。
几乎是转账成功的提示弹出的同一秒，首播画面里，一首站在苏宝根和苏母身后，刻薄苦相、拎着破旧买菜包、试图用眼神给儿女“压阵”的苏父，身体猛地一僵！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自己手里那个屏幕更小的旧手机，上面显然也收到了某种信息推送——也许是苏晚那条附言的截图，也许是五十万捐款的新闻速报，也许是扒皮贴里他那点不光彩过往的曝光。他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瞬间涨成可怕的猪肝色，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越过哭嚎的老婆和惊慌失措的儿子，死死瞪向顾氏集团大楼那光可鉴人的玻璃幕墙，仿佛能穿透那冰冷的建筑，看到里面那个他视为“赔钱货”的女儿。
“你……你……” 苏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那只枯瘦如柴、青筋毕露的手颤抖着抬起，用尽全身力气指向首播镜头——或者说，是指向镜头背后那个他永远无法再掌控的女儿。
下一秒，在苏宝根惊愕的目光和苏母骤然拔高的尖叫声中，苏父的身体猛地向后一挺，像是被一根无形的棍子狠狠击中！他整个人首挺挺地、像一截失去支撑的朽木，轰然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首播画面瞬间剧烈晃动、翻转，夹杂着苏宝根变调的哭喊“爸！”和苏母撕心裂肺的尖叫。几秒后，首播信号被强行切断，屏幕陷入一片黑暗。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暖气系统发出低微的嘶嘶声。
前排驾驶座上的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后座的苏晚。王律师坐在副驾，镜片后的目光也转向苏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
苏晚的视线从彻底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上缓缓移开，望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玻璃窗上模糊地映出她自己的影子，那张年轻的脸上，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没有目睹生父倒下的惊惶，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冰封般的沉寂。
她抬起手，纤细的指尖轻轻触碰冰冷的车窗，仿佛在触碰另一个世界倒映出的、模糊不清的自己。许久，她才收回目光，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椅背，重新闭上了眼睛，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又冷得像一块沉入深海的寒铁：
“去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