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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的前一晚，宿舍里弥漫着一种兴奋又即将离散的气息。窗外的寒风似乎也带上了一丝节日临近的躁动。
“渺渺，你真不跟我去社团跨年趴啊？”林晓一边往包里塞着亮闪闪的发饰和小喇叭，一边不死心地问，“可热闹了！有游戏有表演还有抽奖！你去了就坐我旁边嗑瓜子看热闹也行啊！”
顾渺蜷在椅子上，抱着热水袋，摇摇头，脸上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真不用啦晓晓，你知道我……不太喜欢太吵的地方。你们玩得开心点！”
“唉，好吧。”林晓叹了口气，“那你自己在宿舍好好的啊！锁好门！”
周薇己经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拉上拉链：“我爸妈催了，得回去当乖女儿吃团圆饭了。渺渺，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薇薇。”顾渺挥挥手。
苏静则对着镜子，脸颊微红，小声哼着歌，仔细地涂着口红。林晓眼尖，凑过去贼兮兮地笑：“哟！静静！这小口红涂的！有情况啊！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脱单了？跨年夜有约？”
苏静脸更红了，嗔怪地推了林晓一把：“哎呀！别瞎说！就……就朋友一起聚聚……” 那含羞带怯的模样，答案不言而喻。
很快，宿舍里只剩下顾渺一个人。热闹的人声和关门声远去，骤然降临的安静像一层冰冷的纱，将她轻轻笼罩。窗外偶尔传来远处学生兴奋的呼喊和零星提前响起的烟花声，更衬得屋内空旷寂静。
她环顾着空荡荡的宿舍，一种熟悉的、混合着轻微失落和无所适从的孤独感，悄然爬上心头。跨年夜……好像总是这样。别人的热闹是别人的，她的世界，安静得像按下了静音键。
林晓临走前的邀请还在耳边回响。去吗？面对一群陌生人的喧嚣，强颜欢笑？不。她宁可守着这份安静的孤独。
她打开电脑，登录游戏。绚丽的登录界面带着节日的喜庆装饰，世界频道刷满了互道“新年快乐”和各种组队跨年活动的信息。热闹是虚拟的，但至少……有个去处。
意外地，【星尘】的头像亮着。他居然在线？
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顾渺，手指在键盘上敲击：
你 对【星尘】说：“大神……跨年夜，你也有安排吗？”
问完她就有点后悔。这问题太私人了。他会怎么想？
屏幕那头的沈翊（星尘）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好友群里刷屏的跨年活动安排——私人会所的派对、游艇夜游、山顶观星……往年他也会选一个参加，谈不上多喜欢，但跨年嘛，不就是这样？一群人聚在一起，在喧闹和酒精中迎接那个其实没什么不同的零点钟声。
看到顾渺的私聊，他愣了一下。
**“也”？**
她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像一把小钥匙，轻轻拧开了他心底某个角落。难道……她也没有安排？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手指悬在键盘上，原本想回复“有”或者“跟朋友一起”的客套话，在舌尖转了个弯，最终只敲下一个简单的：
【星尘】对你说：“没安排。”
发出去后，他靠在椅背上，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要说没安排？是想看看她接下来会说什么？还是……潜意识里，对这个可能同样孤单的“游戏搭子”，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在意？
顾渺看到“没安排”三个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在寒冷的冬夜里突然看到了一簇温暖的火苗！一种找到同类的雀跃感冲淡了孤独。
你 对【星尘】说：“太好了！那……我们俩一起做活动吧？跨年夜有双倍经验，还有限时副本和烟花秀！一个人做多没意思！”
沈翊看着屏幕上的字，几乎能想象出对方此刻略带兴奋的语气。**一个人……** 她果然是一个人。一股说不清的情绪涌上来，有点涩，又有点微妙的怜惜。他本想问：“跨年夜你什么安排都没有？”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怕伤到她。这个在游戏里倔强又有点小狡黠的女生，在现实中似乎……并不那么如意。
他沉默了几秒，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冲动的决定。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点开那个名为“跨年小分队”的群聊，里面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晚上的细节。
沈翊手指飞快地打字：
【沈翊】：临时有事，晚上跨年活动不参加了。你们玩。
发送。
群里瞬间炸锅！
【赵公子】：？？？翊哥！别啊！你不来还有什么意思？
【李少】：就是啊翊哥！什么事比兄弟们跨年还重要？
【王少】：该不会……有情况了吧？[坏笑]
【陈美女】：翊哥不来好可惜啊……[委屈]
沈翊扫了一眼不断跳出的消息和追问，面无表情地按灭了手机屏幕，丢回桌上。他从来不为自己的决定向任何人过多解释。
然后，他切回游戏界面，对着那个等待回复的【渺渺烟雨】，敲下一个字：
【星尘】对你说：“好。”
发送成功。
看着那个简单的“好”字，沈翊靠在椅背上，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窗外渐沉的暮色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为什么？**
为什么为了一个只在游戏里说过话、连面都没见过、甚至可能还在对他撒谎的“经验狂魔”，推掉了每年固定、虽然无趣但也算热闹的兄弟跨年？
是因为本身就厌倦了那种精心装扮的疲惫、重复的祝酒词和虚假的热闹？还是因为……游戏里那个会为了经验勇往首前、会窘迫地自称“冬眠蛇”、此刻似乎孤零零一个人的【渺渺烟雨】，莫名地让他觉得……更轻松，更真实？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陪伴的冲动？
他理不清。这感觉陌生又微妙。但手指己经点开了活动列表，开始查看今晚的双倍经验和限时副本详情。
**算了。** 他对自己说。至少今晚，不用戴着面具在人群中应酬，而是可以……安静地，和一个声音清透、会为经验和奖励雀跃的“小蛇”，在虚拟的烟花下，度过一个不一样的跨年夜。
这个念头，让他紧绷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了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