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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碎叶城的晨钟敲过第七响时，狄仁杰正站在都护府的箭楼上，望着城外连绵的烽燧。昨夜传来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在袖中发烫，绢纸上的朱砂印己晕染成暗红——于阗玉矿的守将全军覆没，矿洞深处发现刻着"龙渊"二字的青铜残片。寒风卷起他的衣袍，露出内衬绣着的断龙纹暗记，那是三日前从安毕部死士尸身上搜出的同款纹样。
一、烽燧血书与琉璃密道
"大人，疏勒方向的烽燧没了信号。"李元芳捧着染血的信鸽脚环闯入，环上绑着半片焦黑的绢纸，"这是从最后一支信鸽身上找到的，字迹像是于阗大祭司的。"
狄仁杰借晨光细看，绢纸上用佉卢文写着："龙渊鼎碎，鳞甲归位，碎叶城西三十里，沙暴眼藏玄。"他想起昆仑冰窟中那幅被凿去的星图，忽然指向城外的雅丹地貌："沙暴眼是当地人对风蚀雅丹的称呼，那里必有密道。"
当马队抵达沙暴眼时，正午的烈日将雅丹群照得如燃烧的铁山。狄仁杰牵着马穿过天然石拱，忽然停步——石拱内侧刻着与于阗玉矿相同的龙鳞纹，鳞片缝隙里嵌着淡青色琉璃碎屑。李元芳指着前方的风蚀柱："大人，柱子上有新的凿痕。"
凿痕组成的图案正是断龙纹，龙首处的缺口恰好能嵌入双鱼符。狄仁杰将三枚鱼符合拢插入，只听"轰隆"声响，风蚀柱后露出暗门。门内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地上散落着无数弩机零件，零件表面刻着细小的"武"字。
"安毕部在这儿私铸兵器。"狄仁杰拾起一枚齿轮，齿轮内侧刻着西域历法的"开元十年"——正是天后登基的年份。暗门突然震动，无数毒箭从顶部射出，箭杆上绑着的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绸面上的断龙纹比之前所见多出三个弯勾，组成了完整的"曌"字。
二、琉璃棺椁与血玉密令
暗道尽头是座穹顶石室，西壁嵌满夜明珠，照亮了中央的琉璃棺椁。棺内躺着具干尸，身着突厥贵族服饰，胸口放着枚刻着"安毕"二字的玉印。李元芳惊道："这是安毕部初代酋长的衣冠冢！"
狄仁杰细看干尸的右手，紧攥着块血玉，玉上用汉文刻着："龙渊三符，曌令西行，借道河西，复我汗庭。"他想起第六章大祭司展示的密令，字迹如出一辙，唯独落款处多了个模糊的指印。
"大人，棺椁底部有暗格。"李元芳撬开棺底，露出个铅盒，盒内铺着丝绒，放着一卷用少女发丝编织的密卷。展开后，只见上面用密蜡写着："武周万岁通天元年，天后遣使者携龙渊鼎三符，与安毕部盟，许以西域商路，换十万铁骑助剿异党。"
狄仁杰浑身一震。万岁通天元年，正是赵州案爆发的次年。他望着干尸腰间的双鱼纹玉带，与武三思的那副形制相同，只是玉銙上的鱼纹是反向的。
三、沙暴眼的曌影骑兵
就在此时，石室顶部传来石板移动声。狄仁杰吹灭夜明珠，拽着李元芳躲到石柱后。只见数十个蒙面人潜入，为首者身着唐铠，却在肩甲处绣着断龙纹。他走向琉璃棺椁，取出血玉按在干尸心口，口中念念有词："龙渊归位，曌令己行，恭迎大汗转世。"
蒙面人突然掀起头盔，竟是碎叶镇的副都护！他看着血玉上的指印，狞笑道："狄仁杰，你以为于阗大祭司是主谋？真正的'中使'，是天后身边最亲近的人。"
暗道外传来震天的马蹄声，安毕部的骑兵己包围沙暴眼。副都护掏出枚墨莲簪，簪头的莲花在夜明珠光下缓缓绽放，露出里面刻着的"曌"字——与天后持有的那支分毫不差。
"放箭！"狄仁杰挥刀冲出。羽林军的箭雨瞬间覆盖蒙面人，但副都护己将血玉嵌入石室中央的凹槽。整座石室开始震动，穹顶的夜明珠纷纷坠落，露出上面刻着的星图——北极星旁的暗星被重新凿出，标注着"武曌"二字，而周围环绕的星宿组成了断龙吞狼的图案。
西、碎叶城破与龙渊真相
当狄仁杰率人冲出沙暴眼时，碎叶城己燃起熊熊大火。安毕部的骑兵举着断龙纹旗冲进城池，箭楼上的守军纷纷坠下，他们的铠甲内侧都绣着相同的断龙纹暗记。
"大人，城门守将叛变了！"李元芳指着城头挥舞的黑色断龙旗。狄仁杰望着旗角绣着的墨莲，忽然想起密卷里的记载——天后当年派去西域的使者，正是以墨莲簪为信物。
"去都护府！"狄仁杰策马狂奔。都护府大堂内，碎叶镇都护倒在血泊中，手中紧攥着半片绢纸，上面用汉文写着："龙渊鼎非兵器，乃...乃..."后面的字被血浸透，无法辨认。
副都护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狄仁杰，想知道龙渊鼎的真相吗？"他推着辆囚车进来，车上绑着的竟是天后的贴身女官！女官嘴角溢血，却仍冷笑道："二十年前豫州案，所谓的'曌字逆党'，不过是天后铲除异己的棋子。龙渊鼎是沟通西域诸部的信物，三符合璧，可号令十万死士。"
五、龙纹裂处的曌空悬
副都护猛地扯下女官的衣襟，露出她心口刺着的断龙纹——龙首处正是天后的凤冠样式。"她才是真正的中使！"副都护狂笑着，"当年天后派她携带中符与安毕部结盟，许诺以西域商路换兵权，条件是借'逆党'之名清洗武氏宗亲。"
狄仁杰看着女官心口的纹身，忽然想起紫微宫井中那幅星图。女官咳出鲜血："武承嗣、武三思不过是台前傀儡，真正的幕后主使...是天后自己。龙渊鼎的秘密，是她用十万突厥死士，换武周王朝的万年基业。"
安毕部的酋长突然闯入，他手持右符，与副都护的左符、女官的中符遥相呼应。"狄仁杰，"酋长用生硬的汉语道，"天后许诺的西域自治，该兑现了。"
狄仁杰望着三枚鱼符合拢后形成的"曌"字，终于明白二十年前的真相——天后利用突厥势力巩固皇权，所谓的逆党之乱，不过是她自编自导的戏码。他握紧手中的墨莲簪，簪头的莲花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刻着的最后一句："龙纹裂，曌空悬，西域归权，天下棋局。"
六、碎叶残阳与丝路迷局
当羽林军的援军赶到时，碎叶城己化为焦土。狄仁杰站在都护府的废墟上，望着安毕部骑兵西撤的烟尘，他们带走了琉璃棺椁中的干尸，以及那卷记载着惊天秘密的发丝密卷。
女官在临死前将中符塞给狄仁杰，符身的"曌"字在残阳下泛着冷光。李元芳捡起地上的血玉，玉上的指印与天后的御玺印泥纹路完全一致。
"大人，"李元芳声音发颤，"难道天后她......"
狄仁杰将三枚鱼符合拢，鱼眼琉璃珠折射出的光芒，在废墟上投下完整的断龙纹。他想起女官最后的话，想起墨莲簪的预言，忽然仰天长叹。
远处传来西域商队的驼铃声，商队头领经过时，腰间露出的半截红绸在风中飘扬——那是突厥安毕部的系腰方式，红绸上用银线绣着细小的"曌"字。
狄仁杰望着商队远去的方向，碎叶城的残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天后用龙渊鼎布下的棋局，安毕部借丝路展开的图谋，以及那隐藏在"曌"字背后的万乘权术，如同眼前的沙漠，望不到边际。
他将三枚鱼符收入袖中，鱼眼处的琉璃珠贴着心口，传来冰凉的触感。那是权力的温度，也是阴谋的余烬。当夜风卷起沙暴眼的细沙时，狄仁杰听见风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弦响——那是龙鼎的第七声弦音，正在丝绸之路的尽头，悄然奏响。而他手中的墨莲簪，正在月光下，渗出第一滴暗红的血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