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槟城。
潮湿的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扑面而来,宁微澜站在码头,望着远处灰蒙蒙的海平线。三天前,祁墨独自飞往东南亚寻找她父亲的下落,临行前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
而此刻,她的手机屏幕亮起——是程昱发来的消息:
「祁总失联超24小时,己派搜救队。不要声张。」
宁微澜攥紧手机,指节发白。她本该留在国内照顾刚脱离危险期的母亲,但某种不祥的预感驱使她偷偷跟来。
"小姐,租船吗?"一个皮肤黝黑的当地船夫用蹩脚英语问道,"现在出海,日落前能到白礁岛。"
白礁岛——程昱最后定位到祁墨信号的地方。
宁微澜压低帽檐:"现在就出发。"
快艇在浪尖颠簸,咸涩的海水不断拍打在脸上。船夫喋喋不休地介绍着白礁岛的传说,说那里曾是海盗藏宝地,现在则被私人买下,闲人免进。
"上个月还有人看到枪战哩!"船夫做了个开枪的手势,"砰!砰!"
宁微澜胃部紧缩。她摸了摸藏在腰间的电击器——这是离开前从祁墨安全屋带走的唯一防身武器。
远处,一座笼罩在雾气中的小岛渐渐浮现。船夫突然减速:"只能送到这儿了,再近会被巡逻船发现。"
宁微澜多付了双倍船费:"两小时后在这接我。"
跳下快艇时,船夫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小心穿黑衬衫的人。"他压低声音,"他们不是渔民。"
白礁岛比想象中荒凉。
宁微澜踩着及膝的杂草向岛中心摸去,耳边只有海浪声和不知名的鸟叫。半山腰处,一栋锈迹斑斑的观测站若隐若现。
她刚靠近,就听见观测站里传来打斗声!
"说!宁志远在哪?!"
是祁墨的声音!
宁微澜屏住呼吸,从破损的窗户翻进去。昏暗的走廊尽头,祁墨背对着她,正将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抵在墙上。地上还躺着两个昏迷的壮汉。
"我……我不知道……"被掐住的男人艰难喘息,"'夜莺'早就……叛变了……"
夜莺?父亲卧底的代号?
宁微澜正要上前,突然僵住——祁墨后颈处,露出一小块狰狞的疤痕。
不对。
孤儿院时的祁墨,后颈根本没有疤。她五岁给他编小辫子时看得清清楚楚。
"最后一次机会。"眼前的"祁墨"声音冷得像冰,"宁志远把名单交给谁了?"
男人突然狞笑:"你永远……别想找到……"
咔嚓。
颈骨断裂的声音让宁微澜差点尖叫出声。她死死捂住嘴,后退时却不慎踢到一个空罐头——
"祁墨"猛地回头!
那一瞬间,宁微澜看清了他的眼睛——和祁墨几乎一模一样,但更阴冷,更……陌生。
"小铃铛?""祁墨"眯起眼,"你怎么在这?"
宁微澜浑身血液凝固。真正的祁墨从不会叫她"小铃铛",那是她的小名,只有孤儿院的孩子知道。
"我……我来找你。"她强作镇定,心跳如擂鼓。
男人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程昱那个废物,果然没看住你。"他擦了擦手上的血,向她走来,"也好,省得我再跑一趟。"
宁微澜后退两步:"你不是祁墨。"
"当然不是。"男人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蛇形纹身,"我是祁墨的'影子'——祁沉。"
祁沉?祁家从未提过的名字!
"祁墨在哪?"宁微澜厉声问,手悄悄摸向腰后的电击器。
祁沉突然大笑:"我的好哥哥当然在国内啊,正躺在你母亲病房外的长椅上睡觉呢。"他歪了歪头,"怎么,他没告诉你我们是双胞胎?老爷子从小把我养在国外,专门处理些……脏活。"
宁微澜脑中闪过母亲苏醒时那句"祁墨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祁墨",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你父亲偷走的不只是钱。"祁沉一步步逼近,"还有一份足以摧毁祁家的名单。老爷子找了二十年,最后发现——"他猛地掐住宁微澜的脖子,"名单在你母亲脑子里!"
宁微澜奋力挣扎,电击器刚掏出来就被打飞。祁沉将她按在地上,从腰间抽出一支针剂:"放心,只是让你睡一会儿。等从你母亲那拿到名单,你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观测站大门突然被踹开!
"放开她!"
宁微澜艰难转头——
另一个祁墨持枪站在门口!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爆发。
祁沉肩膀中弹,宁微澜趁机挣脱。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在狭小的空间内搏斗,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跑!"后来的祁墨对她吼道,"去码头找老K!"
宁微澜踉跄着爬起来,却在门口撞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苏媛。
"别这么惊讶。"苏媛举着一把精巧的手枪,"我可不是来救你的。"
祁沉在后方大笑:"干得好,媛媛!"
苏媛妩媚一笑,枪口却突然转向祁沉:"抱歉,亲爱的,我站祁墨这边。"
砰!
子弹精准命中祁沉胸口。他不敢置信地低头,鲜血迅速染红衬衫:"你……"
"老爷子答应给我的股份,祁墨给了双倍。"苏媛吹了吹枪口的烟,"生意就是生意。"
祁墨迅速上前将宁微澜拉到身后:"你没事吧?"
宁微澜死死盯着他的脸:"证明你是真的祁墨。"
祁墨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他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后腰——那里光滑平整,没有任何疤痕。
"孤儿院圣诞节,你送我的铃铛手链。"他轻声说,"我弄丢了,你气得三天没理我。"
宁微澜眼眶一热。这是只有他们知道的回忆。
"走!"祁墨拽着她往外冲,"祁沉的人马上就到!"
三人刚冲出观测站,远处就传来首升机的声音。苏媛脸色大变:"是老爷子私人飞机!"
"分头走!"祁墨将车钥匙塞给宁微澜,"去东岸沙滩,老K在潜艇里等你们!"
"你们?"宁微澜抓住他的手,"你不一起?"
祁墨看了眼逼近的首升机,突然捧住她的脸狠狠吻了下来。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不容拒绝的强势,短暂却炽热。
"去找你父亲。"他松开她,眼神决绝,"他在苏比克湾的渔村里,化名陈海。"
苏媛己经发动吉普车:"没时间了!"
宁微澜被硬拽上车,回头望去,祁墨独自站在山坡上,背影挺拔如松。首升机在他头顶盘旋,绳索梯己经放下。
"他会没事的。"苏媛猛踩油门,"老爷子再狠,也不会杀自己的亲儿子。"
宁微澜死死攥着胸前的蓝宝石胸针——那是祁墨今早偷偷塞给她的。翻到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无论相隔多远,铃铛一响,我就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