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鳌沉没的漩涡仍在翻涌黑气,水面漂浮的断角碎屑却诡异地聚向深渊中心,如同被无形磁力牵引的黑色星屑。李墨背着昏迷的柳芸儿冲进密道时,最后瞥见苏映雪坠落的方位——渊底竟浮起一片青铜色冷光,隐约勾勒出倒悬的九宫星图,与她腕间星辰链的裂痕遥相呼应。
深渊底部并非淤泥,而是龟裂的青铜地壳,纹路如星轨蔓延。苏映雪在剧痛中睁开眼,星辰链最后一枚水晶深嵌地缝,裂纹处渗出粘稠的幽蓝髓液——那是龙鳌的脊髓!断角根部如巨碑矗立于星图中央,角芯空洞内悬浮一颗拳头大的暗金珠,表面翡翠纹路与柳芸儿眉心碧光同源,却更显古老。
“龙鳌…在守护这颗珠子?”她挣扎起身,指尖触到角壁刻痕——竟是商周祭文“以煞养精,逆夺造化”。霎时暗金珠光芒暴涨,渊底所有断角碎屑如百川归海涌向珠体,龙鳌残存的嘶吼在岩壁间震荡:
“星主窃命…汝承吾志…守煞镇渊…”
苏映雪猛然醒悟:龙鳌并非凶兽,而是上古镇压地煞的守渊灵尊!星主强行抽取地脉煞源,导致它狂性大发。唯有继承者以造化之力重续封印,才能阻止黑水渡煞气引爆长江九大水脉。星辰链彻底崩碎,暗金珠融入她心口刹那,渊顶传来血月使徒的诵咒声——子时三刻将至!
密道深处,柳芸儿脊背浮现翡翠色经络,腰间残玉粉末如活物渗入皮肤。沈月凝剑锋斩向锁链,火星迸射间链身显影出敕令符文——竟是柳芸儿父亲笔迹!
“原来如此…”李墨咳着血冷笑,“这玉佩根本不是护身符,是封印她体内星主血脉的枷锁!”
残玉感应到主人力量复苏,正本能吞噬她的生机。柳芸儿在剧痛中睁眼,瞳孔化作双色漩涡:左眼星图流转如《山海经》所述“黑水之前”的昆仑虚影;右眼血月浮沉,倒映出星主黑袍翻涌的幻象。她无意识地抬手,一道碧光击穿岩壁,露出锈蚀的青铜闸轮——前朝镇河工遗物,转轮凹槽刻满献祭符文。
“转动需活人血祭!”罗魁嘶吼着劈断追兵射来的骨箭。三名玄蛇帮众扑向闸轮,身躯被箭矢钉死在轮辐上。鲜血顺凹槽流入地脉,闸门轰然闭合的刹那,箭矢来处传来尖啸:
“血月同辉时,汝等皆为星主祭品!”
黑水河面骤然沸腾!血色月光刺破云层,河床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粘稠黑气如巨蟒升腾。沈月凝胸口的玄蛇刺青剧烈游动,鳞片缝隙渗出黑血——龙鳌煞气正通过水脉侵蚀帮众血脉。
血月使徒从浊浪中踏出,为首者黑袍绣星轨,手持人骨罗盘:
“星主己见‘造化之器’!交出柳芸儿,可保黑水渡不化尸城!”
李墨将狻猊令按在柳芸儿后背,金光强行压制她右眼的血月。少女喉间溢出破碎的哭喊:
“爹爹…为何封我…”
地底骤然传来青铜碎裂的巨响!倒悬九宫星图崩解,苏映雪的身影冲破水面,心口暗金珠裂开蛛纹,左臂覆盖青黑龙鳞——龙鳌残存煞气正侵蚀她的神志。她染血的指尖点向血月使徒:
“星主窃命毁煞源…今日以渊守之名,断汝窃天之道!”
西、反者道之动:煞与生的逆转
血月使徒狂笑:“强弩之末!汝心脉己与龙鳌煞核相连,煞气爆发时首当其冲!”
苏映雪却扯下颈间星辰链残骸,狠狠刺入暗金珠裂缝!
“至阴转阳,煞极生春——这才是龙鳌真正的造化!”
珠内翡翠纹路骤然亮如烈日!断角粉末从河床冲天而起,化作万千碧色流萤钻入黑水渡伤员体内。重伤的罗魁伤口止血结痂,枯萎的玉髓苔重新莹白——龙鳌至阴煞气在极致逆转中,竟迸发出磅礴生机!
血月使徒骇然后退:“不可能!星主说龙鳌煞核唯有毁灭…”
“所以他永远成不了真正的‘造化’!”苏映雪龙化的左臂撕开人骨罗盘,星图崩散。
血月褪色时,黑水河面浮满使徒尸骸。沈月凝扶住力竭的苏映雪,触手冰凉——她心口暗金珠己与血肉交融,青铜色血管蔓至锁骨。
“你成了新的‘渊守’?”沈月凝声音发颤。
苏映雪望向昏迷的柳芸儿:“龙鳌煞核需两人共承…她体内星主血脉未除,终会再引灾劫。”
她将半枚碎裂的星辰链塞入李墨掌心,链坠凝着一滴青铜色血:
“带她去岷山黑水源头…真正的微明在‘丑涂之水’与‘大杅’交界处。这滴渊守血可开龙门…”
话音未落,她纵身跃回深渊。水面闭合前,李墨看见她彻底龙化的瞳孔中,最后一丝星芒熄灭。
柳芸儿在晨曦中醒来,指尖无意识划过岩壁。翡翠经络游走处,碎石化作玉髓苔新芽。
“墨哥,”她轻抚心口,“我听见地底有龙在哭…”
李墨攥紧那滴青铜血。岷山黑水、丑涂之谜、星主真容——前路仍笼罩迷雾,但渊底钥己在手。
煞极生春处,渊守葬龙时。血月未熄,微明待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