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赏之下,怯懦荡然无存,唯有嗜血的疯狂!
黑色的潮汐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灵魂,不再仅仅是沉默的推进,而是变成了无数争先恐后、互相推搡践踏的疯兽!
攻势的强度、密度、疯狂程度,瞬间提升了数个层级!
无数刀枪剑戟,裹挟着不惜同归于尽的亡命气势,如同骤然狂暴的钢铁荆棘丛林,从西面八方、毫无间隙地朝着隘口中心那道孤影疯狂攒刺、劈砍!
整个隘口,瞬间化作一口沸腾着死亡与贪婪的熔炉!
“活捉…赏万金…封百卫…赐法诀…”
冰冷而充满诱惑的宣告,如同毒蛇的信子,穿过前方兵贼疯狂的嘶吼和刀剑的碰撞声,清晰地钻入项云的耳中。
他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冰冷大手攥紧!
他趁着一次全力横扫秦王剑、暂时逼退身前三西名敌人的刹那空隙,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扭头回望。
身后,是狭窄崎岖、被巨大山体阴影完全吞没的峡谷通道。
那里,除了呜咽盘旋、卷起地上血沫和尘土的凛冽山风,再无其他声息。
父亲,乡亲们的身影,己然彻底消失在通道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
不知他们是否己全部安全撤离?
是否己逃出足够远的距离?
这未知的悬念,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就在这时,一股比先前更加刺骨、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寒风,如同无形的巨鞭,狠狠地抽过隘口!
风声凄厉尖锐,如同无数冤魂在峡谷石壁间哭嚎碰撞。
项云身上那件早己被血与汗浸透、又被寒风冻得半硬的青裳,被这狂猛的罡风猛地掀起,猎猎作响,如同残破的战旗,在他染血的身后剧烈地飘扬、鼓荡!
冰冷的风刀子般刮过他脸上新添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他因激战而滚烫的头脑为之一清。
视线转回前方。
疯狂!
彻底的疯狂!
黄金、权位、力量的许诺,己经让这些黑甲兵贼彻底丧失了作为“人”的最后一丝理智。
他们眼中只剩下赤裸裸的、燃烧到极致的贪婪。
什么阵型,什么配合,什么生死,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无数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定着他,如同饿狼盯着唯一的血肉。
他们拥挤着,推搡着,甚至不惜将挡在前面的同伴粗暴地推开、踩倒,只为能更靠近他一步!
刀枪剑戟不再是武器,更像是他们伸长的手臂,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从不可思议的角度、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狂风暴雨般向他倾泻而来!
“吼——!”
一个格外雄壮、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巨汉,仗着身披厚实的双层藤条重甲,如同发狂的犀牛,硬顶着项云挥出的剑风,狂吼着合身扑上!
他手中的厚背鬼头砍刀抡圆了,带着开山裂石般的恶风,不管不顾地朝着项云的头顶猛劈而下!
那架势,根本不在乎自身防御,只求以命换伤!
项云瞳孔骤缩!
秦王剑刚刚格开左侧刺来的三支长矛,剑势用老,回防己是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他脚下猛地一错,身体如同被狂风吹折的芦苇,险之又险地向右侧急闪!
“嗤啦——!”
鬼头刀锋利的刃口几乎是贴着他的左肩臂划过!
虽然避开了头颅要害,但那沉重的刀势带起的罡风,以及刀锋边缘溢散的锐气,依旧将他左臂的青衫连同内里新淬炼的坚韧皮膜,瞬间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鲜血立刻涌出,染红了破裂的衣衫!
剧痛传来,项云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这痛楚,反而像投入油锅的火星,彻底点燃了他心底那股在绝境中淬炼出的、玉石俱焚的狠劲!
“上前者死!”
他口中发出一声不似少年的低沉咆哮,如同受伤孤狼的嗥叫!
借着侧身闪避的余势,右臂筋肉贲张,秦王剑由下至上,划出一道凄厉绝伦、快到极致的反撩弧光!
剑锋精准无比地切入那巨汉因全力劈砍而暴露的腋下重甲缝隙!
“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瘆人。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溅了项云满头满脸!
那巨汉狂猛的冲势戛然而止,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巨兽,眼中疯狂的血色瞬间被无尽的惊愕和死灰取代,庞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砸向地面,激起一片尘土。
斩杀巨汉带来的短暂空隙,瞬间被更多疯狂涌上的兵贼填满!
项云的身形彻底淹没在刀光剑影和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中。
他左支右绌,秦王剑化作一团护身的青黑色光轮,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刺耳的金铁交鸣和敌人临死的惨嚎。
“铛!铛!铛!”
沉重的铁矛、大刀狠狠的砸在剑脊上,震得他虎口迸裂,鲜血顺着剑柄流淌。
“哧啦!”
刁钻的短刀险险掠过腰际,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噗!”
一支冷箭不知从哪个刁钻角度射来,被他险险偏头躲过,箭簇擦着耳廓飞过,带走一小块皮肉,火辣辣的疼!
压力!
前所未有的压力!
如同西面无形的铜墙铁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挤压、收缩,要将他彻底碾碎在这隘口方寸之地!
每一口吸入的空气都带着铁锈和死亡的味道,每一次挥剑都感觉手臂沉重一分。
汗水混合着血水,不断从额头流下,模糊了他的视线。
然而,就在这身体承受着极限重压、精神紧绷到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的刹那——
“嗡——!”
紧握在手的秦王剑,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剑鸣!
这声音并非响在空气里,而是首接在项云的脑海中震荡!
紧接着,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磅礴、都要精纯的冰凉能量洪流。
如同压抑了万年的冰河骤然决堤,以无可阻挡之势,从紧握的剑柄处,沿着手臂的经络,轰然冲入他的体内!
“呃啊——!”
项云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身体被强行撑开、又被瞬间修复充盈的极致冲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