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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点，天光微亮。
林默睁开眼，结束了长达五小时的、鬼叔所教的“龟息”冥想。
感觉自己的精神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凝聚。面板上，【精神值】稳稳地停留在【125/125】的满值状态，但他知道，这只是表象。他体内的“净化之力”，如同被收纳入鞘的利刃，变得沉静、内敛，不再像之前那样无意识地逸散。
这，就是鬼叔教他的、最重要的一课——在黑暗中，学会如何熄灭自己的光。
没有惊动还在熟睡的家人，只是悄悄地为他们准备好早餐，然后换上了一身最普通的运动服，走出了家门。
要去参加一场，决定他、也可能决定他家人和朋友命运的“面试”。
按照那部黑色手机上显示的地址，林默来到了一处位于城市边缘的、极其不起眼的建筑前。建筑没有任何标识，只有高耸的灰色围墙和通电的铁丝网，门口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眼神锐利如鹰的警卫。
这里，就是“异常事件处理局”的地面入口之一。
林默出示了手机上的临时ID【夜莺-实习生】，在经过了三道身份验证和一次全身扫描后，他被一名沉默的守卫，带入了一个巨大的、位于地下的候考大厅。
大厅里己经坐了十几个人。
林默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静静地观察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正烦躁地用手指敲击着自己的膝盖，眼神不屑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一个穿着时尚、看起来像个大学生的女孩，则紧张得嘴唇发白，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还有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正闭目养神，但那微微颤抖的眼皮，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林默知道，这些人，都是和他一样的“野生觉醒者”，都是被“秩序”筛选出来的、等待被估价的“商品”。
上午九点整。
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大厅内响起。
“所有考生，笔试开始。请按照你们手环上显示的考场号，进入各自的房间。考试时间，九十分钟。”
林默被分到了一个和审讯室几乎一模一样的、纯白色的单人房间。他面前的桌子上，只有一台被固定住的平板电脑。
当他坐下的瞬间，电脑屏幕自动亮起，开始倒计时。
林默被分到了一个和审讯室几乎一模一样的、纯白色的单人房间。他面前的桌子上，只有一台被固定住的平板电脑。
当他坐下的瞬间，电脑屏幕自动亮起，开始倒计时。
考试的第一部分，是林默预料之中的、对《序列者安全守则》的考察。但其形式，却比他想象的要……更加磨人。
【请列举《守则》中，关于处理D级以下固态污染物的标准流程，共计二十七条。】 【请默写‘净化’类能量在使用时，可能对周围环境造成的十七种良性及恶性影响。】 【……】
一道道极其枯燥、繁琐、偏僻的题目，如同无尽的潮水，不断地涌现。这根本不是在考察理解，而是在考验一个人的耐心、记忆力和在极端压力下的专注度。
林默看到，隔壁房间那个光头大汉的身影，己经开始烦躁地抓耳挠腮。
而他，则进入了一种古井无波的状态。
他想起了妹妹眉心那顽固的灰雾，想起了高飞体内那颗不知何时会引爆的炸弹。这些，都化作了他内心最沉重的锚，让他在信息的风暴中，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他的笔尖，在屏幕上以一种稳定而又高效的频率，不疾不徐地书写着。
一个小时后，当那些磨人的题目终于结束时，真正的考验，来临了。
屏幕上，弹出了第二部分——【情景评估】。
【题目一：当你所在的五人战斗小队，在收容一件即将失控的B级收容物时陷入绝境。你有两个选择：A，牺牲你的西名队友，你有90%的几率可以完成最终的收容。B，带领你的小队全体撤退，你有100%的几率可以存活，但那件收容物将彻底失控，预计会在24小时内，污染整个城区，造成数十万平民的死亡。你的选择是？并阐述理由。】
林默看着这道题，那双因为长时间专注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挣扎。
这根本不是选择题。
他选择了A，并在理由阐述中，用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的文字写道：
“理由：个体的牺牲是悲剧，但群体的毁灭是灾难。在无法两全的情况下，以最小的、可控的代价，去阻止更大范围的、不可控的灾难发生，是维护‘秩序’的唯一解。这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基于数据和概率的、冰冷的数学运算。”
紧接着，第二道题弹出。
【题目二：在一次任务中，你意外发现，你最亲近的人（如父母、兄妹、挚友），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己经被高危污染源深度侵蚀，并出现‘劣性觉醒’的初期症状。根据《守可》，你必须在第一时间上报，目标将被立刻执行A级隔离，并有超过80%的几率，因无法逆转而被执行‘净化程序’（即，抹杀）。你的选择是？】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淬了毒的、无形的尖刀，狠狠地刺进了林默的心脏。
他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了。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妹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闪过了高飞那充满信任的眼神。
他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良久，他才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屏幕上写下了那个“正确”的答案。
“选择：立刻上报，并主动申请回避该事件的后续处理。理由：情感，是序列者在执行任务时，最不可靠、也最致命的变量。任何试图隐瞒、包庇的行为，都是对‘秩序’的背叛，也是对更多无辜者的不负责任。”
……
一门之隔的观察室里。
杨振嘬了一口枸杞茶，看着屏幕上汇总过来的、林默的答卷，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嚯，好家伙。”他对身边的秦晚说，“你看这小子，答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冷血无情。牺牲队友、上报家人，眼都不眨一下。是个天生干我们这行的料。”
秦晚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林默那份堪称“标准答案”的答卷，眉头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完美的答案，往往是最可疑的。”杨振放下保温杯，一针见血地说道，“一个真正能做到这么冷酷无情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他心里，藏着一个比任何人都更想守护的东西，以至于，他可以为此戴上任何完美的面具。”
就在这时，笔试的最后一题，出现在了林默的屏幕上。
题目很短，只有一个词。
【附加题：你如何看待‘夜莺’这个代号？】
林默看着这个似乎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问题，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写下了一段充满了“谜语人”风格的、让观察室里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回答。
“夜莺在长夜中歌唱。” “它既是为迷途者，指引方向的希望之声。” “也是……为将死者，吟唱安魂的悼亡之曲。” “它本身，就是一种行走于黑暗中的、悲伤而又神圣的‘仪式’。”
笔试时间到。
平板电脑的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那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
“笔试结束。所有考生，原地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将进行第二项测试——战力评级。”
林默靠在冰冷的椅背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真正的“面试”，现在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