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丝清醒的感知,是听到大黄狗那沙哑的声音,似乎隔着厚厚的“墙壁”,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抱怨:
“妈的……带着个累赘跑路……本尊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然后,便是彻底的沉寂与温暖。
……
冰冷刺骨的寒意,带着浓郁的水汽,如同无数细小的针,扎在林晚的皮肤上,将她从深沉的昏迷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意识像是沉在冰冷的泥沼里,沉重而迟缓。眼皮如同灌了铅,每一次试图掀开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头痛和全身骨骼肌肉的剧痛呻吟。
她艰难地喘息着,吸进来的空气带着浓重的湿冷和一股……极其特殊的、混合着腐朽木头与某种清冽水腥气的味道。
视野模糊地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布满深色霉斑和水渍的木制天花板。几缕惨淡的光线,从高处一个狭小的、钉着木条的气窗缝隙里艰难地透进来,勉强照亮了这个狭小、潮湿、散发着霉味的空间。
这里不是厨房废墟,也不是剑冢。
她躺在一张冰冷的、铺着薄薄一层干草的简陋木板床上。身下是粗砺的麻布,硌得她生疼。身上盖着一件散发着浓重汗味和狗毛气味的、破旧不堪的粗麻布衣服——明显是大号的男式杂役服,袖口和衣襟都磨损得厉害,还沾着不少草屑和泥点。
这是……哪里?
她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子,查看周围。但仅仅是这个微小的动作,就引发了全身剧烈的抗议!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那里刚刚被强行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里火辣辣的灼烧感!经脉更是如同被无数细小的锯齿来回拉扯,每一次呼吸都带来钻心的刺痛!
“呃……”一声痛苦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她干裂的嘴唇里溢出。
“醒了?”一个带着浓浓倦意、慢悠悠的沙哑嗓音在旁边响起。
林晚猛地扭过头!
动作牵扯得颈骨一阵脆响,痛得她龇牙咧嘴。但她顾不上了!
就在她床边不远的地上,铺着一层更厚的干草。那只大黄狗,正懒洋洋地趴在上面,黄褐色的眼珠半睁半闭,慢条斯理地舔着自己一只前爪上沾的泥巴。它看起来有些疲惫,皮毛依旧脏兮兮的,但比起废墟里时,似乎精神了一些。
“这……是哪里?”林晚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喉咙火烧火燎,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本尊的狗窝。”大黄狗头也不抬,继续舔着爪子,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暂时安全。老李头那破剑搞出来的动静太大,整个杂役峰现在估计都乱成一锅粥了,执法堂那群废物点心肯定在到处抓人问话。你这副鬼样子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狗窝?林晚艰难地转动眼珠,打量这个狭小、潮湿、散发着霉味和狗毛味的空间。确实像个废弃的柴房或者储物间,角落堆着一些破烂杂物,墙壁上挂着几件同样破旧、散发着汗味的杂役衣服。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水汽,隐约能听到外面哗哗的水流声。
“你……把我……吞……”林晚回想起昏迷前那荒谬绝伦的一幕,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那是‘芥子纳须弥’,小神通而己。大惊小怪。”大黄狗终于抬起眼皮,黄褐色的眼珠里带着一丝鄙夷,“本尊的口腔自成一方小空间,装你绰绰有余。不然你以为怎么把你从那破地方捞出来?靠你那两条软脚虾腿爬?”它顿了顿,狗脸上似乎扯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身体……啧啧,比本尊想象得还要破啊。”
它放下爪子,站起身,慢悠悠地踱到林晚床边,湿漉漉的鼻子凑近,在她脖颈和手腕处仔细嗅了嗅,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剑冢死气入体,侵蚀经脉根基。丹田气海被强行撕裂,又被某种极其霸道暴烈的力量强行塞了个‘东西’进去,像个破烂袋子硬塞了块烧红的烙铁,没当场炸开算你命大。还有……”它狗眼微眯,盯着林晚小腹丹田的位置,仿佛能穿透皮肉,“你体内那股被强行引爆的混乱力量,反噬得够狠,奇经八脉都快成筛子了……咦?”
大黄狗的声音突然顿住,黄褐色的眼珠里爆射出一缕极其锐利、如同实质般的光芒!它死死盯着林晚丹田的位置,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近乎威胁的呜噜声!
“那是什么?!”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你丹田里……怎么会有那老东西的本命剑种的气息?!还有……还有一道……天杀的!是‘归寂’?!那破剑的碎片?!你把它吞了?!”
本命剑种?归寂?碎片?
林晚被大黄狗一连串的质问砸得头晕眼花。她根本不懂这些词意味着什么,但能清晰地感受到大黄狗身上瞬间爆发出的那种恐怖威压!那是一种混合着惊骇、贪婪、忌惮和……一丝深深恐惧的复杂气息!远比昨夜在六号院时更加恐怖!
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护住剧痛的小腹,眼中充满了恐惧和茫然:“我……我不知道……是它……自己……”
“闭嘴!”大黄狗厉声打断,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微微发颤。它猛地抬起一只前爪,爪尖闪烁着一点极其凝练、仿佛能洞穿虚空的幽暗光芒,带着恐怖的威压,首指林晚的眉心!
“说!你到底在剑冢里干了什么?!那‘归寂’碎片呢?!还有老李头的剑种气息……你……”它的眼神变得无比危险,如同盯着绝世珍宝又忌惮着守护毒蛇的凶兽,“你这具破身体里,到底藏着什么鬼东西?!!”
冰冷的爪尖距离眉心不过寸许!那点幽暗光芒散发出的毁灭气息,让林晚毫不怀疑,只要大黄狗念头一动,她的脑袋就会像西瓜一样爆开!
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比剑煞的追杀更首接,更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