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草熔甲的焦烟尚未散尽,驿道骤响九声丧钟。八十匹纯黑挽马拖着玄冰棺椁碾过麦田,棺盖上竖插一柄蟠龙金剑——剑身烙“如朕亲临”血篆!
“六皇子云铮接旨!”钦差掀开冰棺,寒气裹着腐尸味喷涌而出,“陛下赐尔父沈青峰全尸,命尔跪接尚方宝剑,自裁谢罪!”
陈三娘的长鞭卷向冰棺:“狗皇帝!沈将军的尸骨早被你们喂了野狗,这棺材里…”
“是户部尚书的脑袋。”沈落雁刀尖挑开棺盖,尚书怒目圆睁的头颅滚落,“拿仇敌首级冒充我父?文帝老儿的无耻倒是天下无敌!”
钦差暴退三步,金剑首指云铮:“尚方宝剑在此!尔等再敢亵渎天威…”
地脉突裂金纹!三千流民肩扛粪渠闸门奔来,浊浪泼在冰棺上竟凝成血字:
“癸未年冬,文帝密令:沈青峰曝尸三日,挫骨扬灰!”
卢兴的板斧劈碎冰棺:“听见没?这尸臭味才是皇家圣旨!”粪水漫过金剑,蟠龙纹“滋啦”腾起黑烟。
钦差骇然捧剑后退:“云铮!尚方宝剑乃太祖所铸,你敢…”
“太祖?”云铮抓起一把共生麦塞进棺椁,“他若知道子孙用龙脉养蛊虫,怕是要从皇陵里爬出来抽文帝耳光!”麦粒触及腐尸瞬间疯长,根系绞住金剑噼啪作响。
**——剑鸣如龙泣!**
蟠龙金剑骤然浮空,剑光分化九条血蟒扑向云铮:“逆子!朕以列祖龙魂铸此剑,尔等永世为奴!”
沈落雁挥刀斩向蟒首,雁翎刀却“铛”地崩裂:“小心!剑魂吸食过百万民血!”
血蟒獠牙己刺入云铮肩胛,黑雾顺着血脉蔓延。陈三娘率寡妇团掘开粪渠,百桶硝石粪浆泼向剑身:“什么龙魂!分明是皇权蛊虫!”粪浆触及金剑竟化作赤金甲虫,疯狂啃噬剑刃!
“贱妇安敢!”钦差目眦欲裂,“此剑上斩王公…”
“下斩黎民嘛!”云铮反手抓住血蟒七寸,任黑雾蚀骨大笑,“可你睁眼看看——”
他猛然将蟒首按进粪渠!八十万流民割腕洒血,血水混着粪浆灌入地缝。麦浪翻涌成滔天巨浪,浪尖托起十万把残镰,锈刃拼成横贯苍穹的八个大字:
“民血为锋,万镰开天!”
金剑“咔嚓”裂响,九蟒在粪浆中溃散。钦差捧剑跪地:“尚方宝剑…裂了?”
“不是裂,是醒了。”沈落雁拾起剑刃碎片,映出蟠龙纹里挣扎的无数人脸,“三百年来,历代帝王用此剑斩忠臣、屠流民,每道亡魂都是锁住龙魂的枷锁!”
碎片中忽传出凄厉哭嚎:“癸未年河工张阿大,修皇陵被灭口!”“庚寅年农妇王氏,织龙袍累瞎双眼投井!”
陈三娘匕首挑开剑格暗槽,百缕发丝裹着麦种簌簌掉落:“狗皇帝!尚方宝剑里还藏着我们的头发?”
“是净秽税的‘税粮’!”云铮抓起发丝系上残镰,“他们用民发封印民怨,用民魂喂养皇权——可今日!”
地底轰鸣如雷!十万残镰腾空汇聚,锈刃熔铸成山岳般的巨镰。云铮踏着镰刃走向钦差:“回去告诉文帝——”
“尚方宝剑己断于万民骨血前!从今往后…”
巨镰劈落刹那,钦差闭目待死,却见镰锋悬停眉心。云铮的声音响彻西野:
“秽土疆界内,民镰即王法!”
镰风扫过处,金剑彻底崩碎。剑屑如金雨洒入粪渠,麦穗疯长成参天禾柱,柱身浮现太祖虚影,向着八十万流民缓缓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