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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里昂拖着一条伤腿，嘴里还残留着不明生物的骚味，一瘸一拐地挪回北郡修道院时，他感觉自己穿越者的尊严己经被那只狗头人连同他的小腿肉一起啃得一干二净了。
路过的见习修士和卫兵都向他投来混杂着同情与惊奇的目光。在他们看来，这个昨天刚被抬回来的、脑子似乎有点问题的年轻人，居然真的敢去招惹狗头人，并且还活着回来了，这本身就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里昂低着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个地方治疗。腿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走一步都是一种酷刑。他可不想因为破伤风，成为史上第一个落地成盒的穿越者。
他跌跌撞撞地再次来到偏殿，发现马歇尔·麦克布莱德修士依然在那里，正捧着一本书籍静静阅读。看到里昂这副惨状，老修士立刻放下了书，快步迎了上来。
“圣光在上！孩子，你受伤了！”麦克布莱德的声音里满是急切，他扶住摇摇欲坠的里昂，让他坐到长椅上。
“我……我没事……”里昂嘴硬道，但疼得龇牙咧嘴的表情出卖了他。
麦克布莱德没有多问，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卷起里昂的裤腿。当看到那个被矿镐凿出的、血肉模糊的伤口时，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老修士，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伤得不轻。”他沉声道，随即抬起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里昂，“你……你真的去挑战那些狗头人了？”
里昂老脸一红，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
“你击败了它？”
“……算是吧。”里昂心虚地回答。总不能说自己是靠嘴遁（物理）获胜的吧。
麦克布莱德看着里昂，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有赞许，有担忧，更多的则是一种……看勇士般的敬佩。在他看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法师学徒，面对凶暴的狗头人，竟能以重伤为代价将其击败，这需要何等的勇气！
“孩子，你的勇敢令人钦佩。”麦克布莱德郑重地说道，然后将双手覆盖在里昂的伤口上方，闭上了眼睛，开始低声祈祷。
一团柔和的、如同牛奶般的圣光从他的掌心涌出，将里昂的小腿整个包裹了起来。
里昂瞬间瞪大了眼睛。
来了！牧师的治疗术！
他本以为会是游戏里那种“biu”一下，血条就满了的简单过程。但现实的体验远比那奇妙得多。
那光芒并非只是看起来温暖，而是真的带着一种温煦的热流，缓缓渗入他的皮肉。伤口处先是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酥麻和瘙痒，仿佛有无数只小蚂蚁在里面爬来爬去，修补着他受损的组织。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肌肉纤维在蠕动、血管在重新连接、皮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种感觉太怪异了，让他差点叫出声来。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去抓挠，身体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忍耐一下，孩子。圣光正在为你祛除伤痛，重塑肌体。”麦克布莱德温和地提醒道。
几分钟后，光芒散去。
里昂颤抖着低下头，只见自己小腿上的伤口己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粉红色的新肉，连个疤痕都没有。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腿，再无半点痛感。
“我……我靠……”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随即意识到失言，赶紧捂住嘴。
“圣光的力量，就是如此神奇。”麦克布莱德微笑着站起身，脸上略显疲惫，显然这次治疗对他消耗不小。
里昂彻底被震撼了。这己经不是科学能解释的范畴了。这是神迹，是真正的魔法！他看着自己的腿，又看了看慈眉善目的老修士，心中百感交集。
“谢谢您，修士。”他由衷地说道，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如此真诚地道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麦克布莱德摆了摆手，随即又关切地问道：“能和我说说战斗的经过吗？也许我能给你一些建议。毕竟，法师不应该如此……贴近敌人。”
里昂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战斗经过？怎么说？
说自己对着狗头人喊了半天不明所以的咒语，结果屁都没放出来一个？
说自己被追得满地乱窜，最后靠着一口好牙才反败为胜？
不行，法爷的尊严不能丢！
他脑筋飞转，决定进行一次艺术加工。
“是这样的，尊敬的修士。”里昂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高深莫ch测的表情，“我首先对那只卑劣的生物进行了一次精准的……嗯，‘奥术扰乱’，极大地影响了它的精神判断。”（其实是奥术飞弹打歪了）
“然后，我利用矫健的身法，与它进行周旋，不断寻找它的破绽。”（其实是被追着跑）
“在它以为胜券在握，对我发起致命一击的瞬间，我抓住了那稍纵即逝的机会，贴近它的身体，用蕴含着我全部法力的一记‘震荡冲击’，击中了它的要害，从而获得了胜利。”（其实就是抱着腿咬了一口）
他一边说，一边配合着夸张的手势，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智勇双全、临危不乱的战斗法师形象。
麦克布莱德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虽然不是法师，但也知道法师的战斗方式。里昂描述的这些“战术”，听起来闻所未闻，但又似乎……很有道理？尤其是那种不拘一格、甚至有些不择手段的战斗风格，充满了野性的智慧。
“原来如此……‘奥术扰乱’……‘震荡冲击’……”老修士若有所思地念叨着，“真是独特的施法技巧。看来，你并非普通的法师学徒。你之前的导师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咳咳，一般一般，家学渊源。”里昂厚着脸皮应了下来，心里却在疯狂吐槽：我的导师是NGA论坛和各大游戏攻略网站。
“不过，”麦克布莱德话锋一转，严肃地说道，“孩子，你的勇气可嘉，但技巧仍需磨练。真正的法师，应该能决胜于十步之外，而不是用自己的身体去冒险。修道院的后院有训练用的假人，我建议你去那里多练习一下，熟悉你体内的法力。在你真正掌握如何自如施法之前，暂时不要再去招惹那些怪物了。”
“是，我明白了。”里昂恭敬地回答。
他知道麦克布莱德说得对。靠牙齿能咬死一只狗头人，难道还能咬死一只熊吗？咬死炎魔之王拉格纳罗斯？怕是牙都得崩掉。
当务之急，是搞明白这个世界的施法原理。
告别了麦克布莱德，里昂来到了修道院后方的训练场。
这里很开阔，摆放着十几个用稻草和木头扎成的假人，身上还画着简陋的靶心。几个同样穿着见习法袍的年轻人正在这里练习，他们口中念念有词，手中不时闪现出微弱的火花或冰霜，但大多在成型前就溃散了。
里昂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他找了一个偏僻角落的假人，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的“科研攻关”。
“为什么我喊‘寒冰箭’没用？”他盘腿坐下，进入了“云玩家”的思考模式。
“游戏里，我只要按一个键，角色就会自动施法。这是一个被简化和封装好的程序。但在这里，我是‘CPU’，也是‘操作系统’，我需要自己编写和执行这个程序。”
“咒语，可能不是声控开关，更像是一种……精神引导的辅助工具，或者说是公式的最后一步。”
“那么，关键在于过程。我要释放一个寒冰箭，我需要什么？”
里昂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前世的物理知识。
“寒冷，本质是分子热运动的减缓。冰，是水分子在低温下形成的有序结晶。所以，寒冰箭的核心，不是‘冰’，而是‘降温’和‘塑形’。”
“体内的法力，是能量源。我要做的，就是将这股能量，转化为一种能够吸收周围热量的‘负熵’效应，然后将空气中的水蒸气瞬间凝结成一支冰箭，再赋予它一个推力。”
这个念头一起，里昂感觉自己的思路豁然开朗！
他不再去想什么“寒冰箭”的咒语，而是将全部精神集中在自己的手掌。他伸出手，对着面前的空气，开始“观想”。
他想象着，自己掌心的法力正在构建一个微小的、看不见的能量场。这个能量场疯狂地吸收着周围的热量，导致空气温度骤降。他能感觉到指尖传来一丝凉意。
“有效！”里昂心中一喜。
“然后是水！空气中有水蒸气！”他继续观想，想象那些被降温的、行动变缓的水分子，在他的意志下开始聚集、排列，形成六角形的冰晶结构。
这个过程非常耗费心神，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最后……发射！”
他将体内另一股法力猛地推出，作为这支刚刚成型的、只有手指大小的“冰锥”的推进剂！
“咻！”
一声轻响，一道白色的细线从他指尖射出，精准地钉在了十米开外的假人胸口。
那支冰锥实在太小了，威力约等于被人用圆珠笔戳了一下，只是在稻草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白霜印记，然后就融化了。
但里昂却像个疯子一样，原地跳了起来！
“成功了！我成功了！”他兴奋得差点喊出声。
虽然这发“寒冰箭”的尺寸和威力都堪称迷你，但这是他通过自己的理解，从无到有创造出来的第一个魔法！这其中的成就感，远比游戏里按一个键要强烈一万倍！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里昂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这个世界的魔法，遵循着某种底层的、可以被理解的逻辑！我的金手指不是游戏攻略，而是我的现代科学思维！”
他趁热打铁，开始尝试第二个法术——火球术。
“火焰，是剧烈的氧化反应。需要三要素：可燃物、助燃物、点火源。”
“法力可以作为点火源。空气中有氧气作为助燃物。那可燃物呢？总不能让我自己烧自己吧？”里昂陷入了沉思。
他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
“我明白了！法师不是凭空造物，而是‘转化’和‘操控’！法力可以将空气中某些惰性的元素，比如氮气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儿，强行转化为一种不稳定的、易燃的能量形态！”
想通了这一点，他再次伸出手掌。
这一次，他观想着法力在掌心形成一个高温高压的核心（点火源），然后疯狂地抽取周围的空气，将其中的“可燃成分”（他自己定义的）压缩、激活，包裹在这个核心周围。
他的掌心开始散发出灼热的气息，空气都因为高温而发生了扭曲。一个拳头大小的、不稳定地跳动着的火球，在他手中缓缓成型。
“去！”
里昂低喝一声，将火球推了出去。
火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明亮的橙色轨迹，“轰”的一声撞在假人身上，爆开一团绚烂的火焰。稻草假人瞬间被点燃，熊熊燃烧起来。
“我靠！玩大了！”里昂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地用刚才掌握的“降温法”去扑火，结果弄得手忙脚乱，水雾和火焰交织，场面一度非常狼狈。
他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一个看起来有些高傲的金发年轻法师走了过来，他叫凯兰，是这一批学徒里公认的天才。他刚才就注意到了里昂，先是看到他对着空气发呆，然后射出一支微不足道的冰屑，最后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把训练假人都给烧了。
“喂，新来的。”凯兰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里昂，“你在干什么？连最基础的火焰控制都做不好吗？马库斯导师教导我们，施法要心神合一，追求精准与稳定，而不是这种华而不实的破坏。”
里昂刚扑灭了火，弄得灰头土脸。他抬起头，看着这个一脸“我是精英”表情的家伙，撇了撇嘴。
“我这是在测试法术的极限输出功率和爆炸半径，你不懂，这是高级课题。”里昂随口胡诌道。
“极限输出？”凯兰嗤笑一声，“你连一个稳定的‘火花术’都搓不出来，还谈什么极限输出？我只看到了鲁莽和失控。”
说着，他优雅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冒出一朵小巧玲珑、稳定燃烧的火苗，如同蜡烛的火焰，光芒柔和，温度内敛。
“看，这才是控制。魔法是艺术，不是蛮力。”凯elan炫耀道。
里昂看着他指尖那朵还没自己打火机火苗大的“艺术品”，心想：这玩意儿能干嘛？点烟吗？我的目标可是要搓出首径两米的大炎爆啊！
他懒得和这个“学院派”争辩，摆了摆手：“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玩你的小火苗，我研究我的大爆炸，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被噎得说不出话的凯兰在原地风中凌乱。
接下来的半天，里昂彻底沉浸在了“魔法科研”的乐趣中。
他发现，只要理解了法术的“原理”，他就能跳过那些繁琐的咒语和仪式，首接用意念来构建法术模型。
寒冰箭的关键是“降温”和“塑形”，他练习得越来越熟练，冰箭从手指大小，逐渐变成了匕首大小，威力也大大增加。
火球术的关键是“能量转化”和“压缩”，他学会了控制火球的大小和稳定性，虽然还做不到像凯兰那样精巧，但胜在威力十足。
他还尝试了“闪现”。他将其理解为“空间点的快速置换”，通过法力包裹自身，强行将自己在A点的空间坐标替换到B点。第一次尝试时，他因为坐标定位不准，差点闪现到墙里面去，吓出一身冷汗。经过多次调整，他终于能勉强在十米内进行短距离闪现了，虽然每次落地都站不稳，姿态难看，但好歹是掌握了保命神技。
当夕阳西下，将整个北郡染成一片金色时，里昂己经从一个只会用牙咬人的“肉搏法师”，蜕变成了一个能熟练释放寒冰箭、火球术和闪现的“初级法师”。
他的法力几乎耗尽，精神也疲惫不堪，但他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他看着自己那双能搓出冰与火的手，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狗头人……”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们的噩梦，来了。”
法爷的尊严，今晚，他要亲手拿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