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停止了....
林晚辞的眼睛死死盯着秦雪瑶,纤细的手指紧紧握住了书案的边角。
秦雪瑶扬着下巴,手里晃着手机,满脸的得意和不屑。
七十万!一块包着厚厚皮壳的汉代玉佩!这价儿,己经可以了!
我握着玉佩,看看眼前这两位京圈大小姐,心里有点得意,也有一点尴尬。
【恩公,这一番操作,】
【七十万落袋为安!价高者得,天经地义!】
苏妲提醒的没错,这块玉佩虽然开门,但毕竟不是考证过的皇家物件,价值是有极限的。
秦雪瑶开出七十万,绝对超出预期了!
更重要的是,古玩交易中‘价高者得’无可厚非,既然林晚辞没有再加价,卖给秦雪瑶也顺理成章,既能拿到现钱,又能顺带刺激一下林晚辞,何乐而不为?
“秦小姐,”我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个带着点无奈和感激的笑容,
“你太抬爱了。七十万,这玉佩归你了。” 我首接把玉佩递向秦雪瑶。
“爽快!”秦雪瑶杏眼一亮,一把从我手里接过玉佩。
她看也没看林晚辞变成铁青的脸,掏出手机,“账号!马上转!”
林晚辞的嘴唇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她又坐回椅子上,拿起书案上的毛笔,低头看着摊开的古籍,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手机“叮咚”一声脆响。七十万,到账!
看着短信里那一长串零,我心里也彻底踏实了。
加上之前的千万身家,这财富积累的速度,坐火箭都赶不上!
“搞定!”秦雪瑶得意地把手机塞回她的手包,两根手指捏着那块灰扑扑的玉佩,对着灯光随意地晃了晃,撇撇嘴,
“啧,灰了吧唧的,也不知道好在哪儿。不过……”她话锋一转,冲我眨眨眼。
“只要是从林大才女手里抢来的,姑奶奶我就高兴!” 她故意把“抢”字咬得很重,挑衅似的瞥了一眼低头看书的林晚辞。
林晚辞握着毛笔的手停住了,笔尖悬在宣纸上。
但她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
“行了!东西到手!本小姐心情好!陆岩,玉佩先放你那几天,替我保管好!”
秦雪瑶把玉佩塞到我手里,像丢个不值钱的玩意儿,又挽住我的胳膊,那温软的身体再次贴上来,
“走!帅哥!陪我去SKP逛逛!看上什么,姑奶奶送你!” 她拉着我就往外走。
这一次,林晚辞仍然没有抬头。
走出“宝缘斋”的大门,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秦雪瑶那辆扎眼的红色法拉利就停在路边。
“上车!”她拉开副驾车门,把我塞了进去,自己绕到驾驶位。
发动机一声暴躁的轰鸣,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喂!慢点开!” 我被强烈的推背感按在真皮座椅里。
“怕什么!”秦雪瑶有点兴奋地舔了舔嘴唇,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朝我这边伸过来,
“陆岩,说真的,你挺有意思的!眼力好,运气更好!比潘家园那些老梆子强多了!”
她指尖几乎要碰到我的脸。
我赶紧避开她的手,身体紧紧贴着车门:“雪瑶,开车呢!看路!”
“切!没劲!”秦雪瑶不满地撇撇嘴,收回手。
【咯咯咯……恩公,】
【这小狐狸精是要吃定你了】
【不过嘛…她家底厚,人脉广,倒是条不错的金大腿。】
【就是这性子太野了点。对了,】苏妲停了一下,
【林晚辞书桌上那本线装书,瞧见没?】
书?林晚辞书案上好像有一本靛蓝色的旧书。
【对对!就是那本!】苏妲肯定的回应,
【书底盖了‘三希堂精鉴玺’的骑缝印!】
【那书夹着一张泛黄的旧信笺,落款是‘臣纪昀恭录’,】
【那字迹是纪晓岚的真迹手稿!值老鼻子钱了!】
“清宫旧藏?纪晓岚真迹手稿?!”
我心头猛地一跳!这漏儿可大了去了!价值绝对远超刚才那块玉佩!
“喂!跟你说话呢!发什么呆?”秦雪瑶侧着头望着我,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SKP门口,
“想什么呢?还是在想林晚辞?” 她话里带着点酸,
“没有,”我定了定神,解开安全带,
“就是有点累了。雪瑶,SKP我就不去了,刚捡了个小漏儿,有点兴奋过头了,想回去歇会儿。”
我找了个借口。现在满脑子都是苏妲说的纪晓岚手稿,哪有心思陪她逛街。
“累了?”秦雪瑶显然不信,但看我确实没兴致的样子,撇撇嘴,
“行吧行吧!扫兴!那改天!” 她掏出手机,
“电话联系!下次再放鸽子,小心姑奶奶收拾你!” 她半真半假地威胁了一句,又风风火火地开车走了。
看着红色跑车汇入车流,我长长舒了口气。
没有回聚宝轩,我首接回了聚宝轩后院的小屋。
关上门,拉上窗帘,从怀里掏出那块汉代谷纹青玉佩。
按照苏妲的指点,找出一块柔软的细绒布,倒了杯纯净水。
【恩公,别急。】
【这灰皮是千年土沁的保护层,也是它身份的标志。】
【先用干布轻轻擦去浮土,再用棉签蘸点水,只擦拭露玉的地方和缝隙里的浮土就好。】
【其他地方,留着慢慢盘养,让它自然脱胎,那沁色才会越来越漂亮。】
我记住苏妲的话,先用干布擦过玉佩表面的浮灰,终于露出了灰皮。
随着污垢被清除干净,玉佩的青绿色更加温润柔和,玉佩上的谷纹刀工更加的清晰。
好东西!越看越爱!虽然七十万卖了,但还能在手里盘玩几天,也值了!
拿着玉佩盘玩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了荣宝斋的那本手稿。
纪晓岚手稿!这漏儿太大了!而且就在林晚辞眼皮子底下!怎么弄到手?
强抢?不可能。偷?风险太大,也下作。买?怎么开口?
【咯咯咯……恩公犯愁了?】
【那冷美人不是痴迷古玉吗?尤其是生坑高古玉?】
【她看到玉佩时的眼睛,不如就用这个当引子?】
用玉佩当引子?我心中一动。
对啊!林晚辞对这块玉佩的喜爱是藏不住的!如果能利用这一点……
一个计划在脑子里渐渐成型了。
第二天一早,我揣着那块盘玩了一晚、沁色更加漂亮的汉代玉佩,再次来到了“宝缘斋”。
管事看到我,带路领我去里间。
林晚辞还是坐在那张紫檀书案后,穿着素雅的旗袍。
书案上摊开的,还是那几本古书,其中那本蓝色封皮的线装书格外显眼。
她好像正在对照着什么,在宣纸上用蝇头小楷写着批注。
看到我进来,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似乎还有点怒气,还有一点儿对我捡漏运气的好奇。
“陆先生,有事?”她声音冷冷的,
“林小姐,”我脸上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用软布包着的玉佩,放在书案上,
“昨天走得匆忙,忘了跟您说。这块玉佩…雪瑶其实不太懂这些,就是一时兴起买着玩。她让我带过来,说…想请您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盘养的法子?毕竟您是行家。”
我这话半真半假,把锅甩给了秦雪瑶。
林晚辞的目光,瞬间被书案上那块玉佩牢牢吸住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玉佩时又猛地停住,
她看着我:“是雪瑶…让你拿来的?”
“是,”我点点头,“她说您懂行,让您给指点指点。”
林晚辞没有马上说话,沉默了一会,
她这次终于伸出手,稳稳地将玉佩拿了起来。
“汉代生坑谷纹青玉璧残件,”
她声音轻轻的,“玉质还好,沁色也非常漂亮。盘养的方法最好用绸缎包住,贴身佩戴,用人的气场来滋养玉佩。切忌不能用水洗和油浸,更不能强行剥去灰皮……”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放大镜,观察着玉佩的沁色和灰皮。
我一边听着,眼睛盯着那本蓝色封皮的线装书。
封皮右下角……果然有一个不起眼的、指甲盖大小的陈旧墨点!
苏妲说的“三希堂精鉴玺”骑缝印,应该就在这墨点底下!
更关键的是,书页中间,确实夹着一张对折的、颜色泛黄的旧信笺!
信笺一角露在外面,能看到工整清秀的小楷字迹!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东西就在眼前!
林晚辞完全沉浸在玉佩的世界里。她一边仔细向我讲解,还拿出纸笔,画了几个盘养的注意事项给我。
“大概就这些了,”
“转告雪瑶,照这个方法盘养,不用半年,玉佩肯定会脱胎换骨。”
“多谢你的指点,我一定转告雪瑶。”我收起玉佩,却没有立刻离开,目光“随意”地落在书案那本靛蓝色线装书上,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
“林小姐看的……是地方志?”
林晚辞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将那张露出角的旧信笺往里推了推:
“一本清代中期的河工杂记,记录了些琐碎水利见闻,并没啥太大价值。” 她显然不想多谈这本书。
“哦?河工杂记?”我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往前凑了凑,指着那本书,
“那这字迹……”我手指指向那张旧信笺露出字迹的一角,
“看着挺清秀的,不像一般账房先生写的。”
林晚辞的眉头动了一下。她显然没想到我会注意到那张夹着的旧信笺。
她不动声色地将书合拢,盖住了信笺,语气带着点警觉:
“我父亲早年收藏的一些旧纸,夹在书中当书签而己,字迹确实写的还行。陆先生对书法也有研究?”
“谈不上研究,就是觉得好看。”我笑了笑,知道不能再问下去了,再问就要引起她的怀疑了。
看来想拿到那张纪晓岚手稿,不能着急。
“林小姐博学多才,真的让我佩服。”我站了起来,把玉佩收好,
“不打扰您了。玉佩的事儿,再次感谢。” 我向她点点头,准备转身走。
“陆先生,你等一下。”林晚辞突然叫我。
我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她。
林晚辞眼睛盯着我:“陆先生,你能连续鉴定多个开门藏品,眼力和运气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冒昧问一句,你的老师是哪位高人?或者是不是有些特别的经历?”
她问得很含蓄,但意思很明显——她开始怀疑我这一身“捡漏”的本事了!
我心头一跳。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呵,这冷美人起疑心了。】苏妲的声音,
【恩公,别慌。随便编个乡下老头的名号糊弄过去就行。她查不到的。】
“林小姐过奖了。”我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随口胡诌,
“就是小时候在乡下,跟一个走街串巷收破烂的老头儿学过点皮毛,他懂点老物件。再加上……可能真有点运气吧。”
我这话虚虚实实,听着像那么回事。
林晚辞静静地看着我,她没再追问,只是微微点下头:
“原来是这样。陆先生有个好机缘。” 她的语气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那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我走出了“宝缘斋”大门,初夏的阳光照在身上,我却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林晚辞的怀疑,还有那张近在咫尺却难以到手的纪晓岚手稿……
这潘家园的水,似乎越来越深了。
【咯咯咯……恩公,急什么?】,
【好饭不怕晚。那手稿跑不了。】
【明儿鬼市那个瘸腿老吴的摊子,】
【他那破麻袋底下,压着半截‘唐海兽葡萄镜’的残片,】
【铜质精良,锈色入骨,少说值个十几万。记得去捡漏哦!】
唐镜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