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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化作的林辰，剑招狠戾得不像样子。
他的锈剑（实则是心魔幻化的虚影）带着裂穹剑意的锐劲，却没有半分“藏锋”的沉稳，每一剑都首取要害，剑光里翻涌着林辰最忌惮的“杂灵根不如人”的怨毒，逼得林辰连连后退，胸口被剑气扫中，划开一道血口。
“疼吗？”心魔狞笑着逼近，“这就是你不敢承认的痛！你总说‘根基扎实’，可心里比谁都清楚，杂灵根的天花板就在那里，就算铁剑长老把心剑录给你，你也成不了大器！”
血珠滴落在石室的地面上，瞬间被红光吞噬。林辰的识海震荡得更厉害，断剑残片的屏障裂痕越来越大，心魔的声音像钻心虫，往识海深处钻——
“你看赵阔，他至少是单系灵根，就算现在被困住，出去后好好修行，迟早能超过你……”
“紫瑶师姐对你好，不过是可怜你，等她进了内门，根本不会记得外门有个叫林辰的杂灵根……”
“铁剑长老留你在身边，说不定就是为了你的断剑残片，等他拿到碎片，你就成了没用的弃子……”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林辰最脆弱的地方。他的剑招开始散乱，灵力运转也变得滞涩，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铁剑长老拿着他的断剑残片冷笑，紫瑶对着陈云的符纸赞叹，王虎拍着李猛的肩膀说“还是单系灵根厉害”……
“不……不是这样的！”林辰怒吼着挥剑，却劈了个空，被心魔抓住破绽，一脚踹在胸口，倒飞出去，撞在“心劫”石碑上。
石碑的红光顺着他的伤口涌入体内，识海的屏障“咔嚓”一声，裂开一道大缝！
“完了……”林辰躺在地上，看着心魔持剑逼近，眼中第一次升起了绝望。原来他的道心，竟如此不堪一击。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赵阔。
赵阔还在地上蜷缩着，脸色青灰，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但他的手，还死死攥着那柄镶银长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就算被心魔困住，他也没松开自己的剑。
“剑在手中，如在身内……”
铁剑长老的话突然在识海响起，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混沌的妄念。
林辰猛地睁大眼。
是啊，他拜入师门，学的从来不是“如何比别人强”，而是“如何做好自己”。劈柴时的“顺”，站桩时的“定”，《心剑录》里的“剑心无垢”，从来都和灵根无关，只和自己有关。
赵阔的灵根比他好，却困在心魔里，不是因为天赋不够，是因为他总在和别人比；自己能撑到现在，不是因为侥幸，是因为每一步都走得踏实，哪怕慢，也从未停。
“杂灵根又如何？”林辰猛地从地上爬起来，锈剑拄地，掌心的血滴在剑身上，竟被铁骨吸收，散发出淡淡的红光，“我林辰的道，是劈出来的，是站出来的，不是比出来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像寒冬里破冰的溪流，清冽而执着。
心魔化作的林辰愣了愣，随即狂笑：“自欺欺人！你以为说几句漂亮话，就能骗过自己？”
它再次挥剑袭来，剑光比之前更凌厉，带着“裂穹剑意”的虚影，显然是想用林辰最渴望的力量，彻底击垮他的道心。
林辰没有躲。
他握紧锈剑，闭上眼睛，将所有心神沉入丹田，沉入那枚凝聚了无数汗水的筑基丹。他没有想如何破招，只是回忆着寒潭淬剑时的韧，望月坪站桩时的稳，同心桥上联手时的信……
这些真实的修行印记，像一颗颗钉子，狠狠钉在识海的裂缝上。
“《心剑录》曰：‘心之所向，素履以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
林辰缓缓睁眼，眼中己无半分迷茫，只有一片澄澈。他举起锈剑，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平平淡淡地向前一刺——
这一剑，没有裂穹剑意的锐，没有裂风剑的急，只有劈柴时的“顺”，站桩时的“定”，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浓雾，落在最坚实的土地上。
“噗嗤。”
锈剑没有刺中心魔，却刺中了心魔身后的“心劫”石碑。
石碑剧烈震动，红光瞬间黯淡了几分。心魔化作的林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形开始扭曲、透明，那些怨毒的表情渐渐褪去，露出一丝茫然。
“怎么可能……你明明……”心魔的声音越来越弱。
“我承认自己是杂灵根，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快。”林辰看着心魔消散的身影，语气平静，“但我也相信，只要一步一步走下去，总能走出自己的路。这不是自欺欺人，是我的道。”
心魔彻底消散在红光中，化作一缕青烟。
林辰松了口气，刚想转身去看赵阔，却发现自己的识海再次被拉扯——石碑的红光重新亮起，这一次，红光中浮现出的，是铁剑长老的身影。
“师父？”林辰愣住了。
铁剑长老的身影背对着他，声音带着失望：“我原以为你能守住本心，没想到还是被心魔迷惑。这断剑残片，你不配拥有。”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摘林辰腕间的残片。
林辰的心猛地一紧，几乎要下意识地护住残片。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也是心魔！是利用他对师父的敬重和对残片的执念，设下的又一重陷阱！
“师父教我的，是‘心剑无垢’，不是‘执物为宝’。”林辰没有躲，反而松开了握着残片的手，“若师父觉得弟子不配，便取走吧。弟子的道，在剑里，不在碎片里。”
他的话音刚落，铁剑长老的身影便剧烈扭曲，化作一缕青烟消散。石碑的红光彻底黯淡下去，只剩下“心劫”二字，在昏暗的石室中若隐若现。
林辰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识海虽还有些刺痛，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他终于明白，心劫最可怕的不是幻化成敌人，而是幻化成你最在乎、最敬畏的人或物，让你在“守护”和“执念”中迷失。
而破劫的关键，从来不是“战胜”，而是“看清”——看清自己的恐惧，接纳自己的不足，守住自己的本心。
他看向赵阔，对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渐渐平稳了些，攥着剑的手指动了动。
“赵阔？”林辰试探着喊了一声。
赵阔没有回应，但他的眼皮颤了颤，显然在识海里挣扎。
林辰走到他身边，没有像之前那样扇他耳光，只是拿起他的镶银长剑，放在他的手心，轻声道：“你练剑，不是为了赢过谁，是因为你喜欢握剑的感觉，不是吗？”
这是他刚才对抗心魔时，突然想明白的——赵阔的执念虽深，但对剑的热爱，也是真的。
话音刚落，赵阔的身体猛地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还有些迷茫，看着林辰，又看了看手中的剑，喃喃道：“我……我刚才……”
“你被心魔困住了。”林辰扶起他，“现在没事了。”
赵阔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黯淡的石碑，突然苦笑一声：“原来我最害怕的，不是输，是承认自己没那么强。”
这句话说出口，他身上的滞涩感瞬间消散了不少，灵力开始重新流转，虽然微弱，却很平稳。
石室尽头的身影依旧背对着他们，只是此刻，那身影上似乎多了一丝……释然？
林辰和赵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更深的默契。
心劫虽险，却也让他们看清了自己的道。
只是，石室尽头的身影，到底是谁？
那身影缓缓转过身，露出了一张苍老却熟悉的脸——
竟是铁剑长老！
林辰和赵阔同时愣住，彻底懵了。
这……也是心魔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