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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洞深处的低吟声越来越清晰，像无数根细针，顺着耳道往脑子里钻。
林辰和赵阔并肩前行，脚下的石乳越来越滑，偶尔能踩到散落的白骨，不知是妖兽还是修士的遗骸。那低吟声忽远忽近，时而像女子的啜泣，时而像孩童的嬉笑，仔细听去，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仿佛在诱使听者放下警惕，任由其摆布。
“这声音……不对劲。”赵阔的脸色有些发白，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我总觉得心里发慌，想把剑扔了……”
林辰也感觉到了异常。那低吟声不仅扰人心神，还在缓慢侵蚀灵力——他丹田的筑基丹原本稳定流转，此刻竟微微颤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灵力运转的速度慢了近一成。
“是‘音煞’。”林辰想起《妖兽图谱》的记载，“试剑渊深处有种‘噬魂蝠’，能发出噬魂音波，专门攻击修士的识海，让人产生幻觉，自乱阵脚。”
话音刚落，头顶的石笋后突然传来“扑棱棱”的声响，无数只巴掌大的黑色蝙蝠飞了出来！它们没有眼睛，嘴中长着细密的尖牙，翅膀扇动的频率极快，正是那低吟声的来源——每一次扇动，都激起一圈肉眼可见的音波，像水波般朝着两人扩散！
“果然是噬魂蝠！”赵阔挥剑劈向最近的蝙蝠，剑气却被音波震得溃散，“这音波能卸力！”
林辰瞳孔微缩，音波扩散到近前时，他清晰地感觉到识海一阵刺痛，眼前竟闪过落霞山被妖兽袭击的画面——娘的呼喊、燃烧的房屋……那些深埋的恐惧被瞬间勾起！
“不好！”林辰猛地咬舌尖，剧痛让识海清明了一瞬，“守住识海！用灵力护住眉心！”
他想起《心剑录》里的话：“音煞攻识，剑心为盾。心若如铁，音自无功。”
当下不再犹豫，筑基丹的灵力顺着灵丝涌向眉心，同时腕间的断剑残片发烫，一股清凉气流注入识海，像在识海中央筑起了一道黑色的屏障。那些噬魂音波撞在屏障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竟被挡在了外面！
“赵阔！集中精神！”林辰喊道，余光瞥见赵阔的眼神己经有些涣散，长剑挥得杂乱无章，显然被幻觉困住了。
赵阔此刻正陷入幻境——他看到自己在演武场被林辰一剑击败，周围的弟子都在嘲笑他，师父失望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他怒吼着挥剑乱砍，却只是在原地打转，音波不断侵入他的识海，他的灵力越来越紊乱，嘴角溢出了鲜血。
“你师父争玄铁令时，输的不是剑招，是心乱！”林辰突然厉喝，声音里注入了一丝筑基灵力，像惊雷般炸响在赵阔耳边。
这句话戳中了赵阔最深的执念，也像一盆冰水浇醒了他。赵阔猛地一颤，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你说什么？”
“心乱则剑乱！”林辰一边用锈剑格挡着靠近的噬魂蝠，一边喊道，“你被幻境困住了！想想你练裂风剑的初心！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是为了不输别人？！”
赵阔浑身一震。是啊，他练剑的初心，明明是想成为像师父那样的强者，可后来却总被输赢裹挟，被嫉妒冲昏头脑……
“啊——！”他猛地怒吼一声，强行压下识海的刺痛，将所有灵力灌注到长剑中，“裂风——斩！”
这一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凌厉，却少了几分浮躁，多了几分决绝。剑气撕裂音波，将几只噬魂蝠劈成碎片，音波的干扰竟被这股决绝的剑意冲散了几分！
“好！”林辰见状，不再保留，筑基丹的灵力全力运转，锈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圆融的弧线，剑势中融入了“劈”的刚劲与“绞”的旋劲，正是他刚筑基后领悟的新招——
“心剑·环！”
锈剑周围形成一道银色的剑环，将两人护在中间。剑环上流转着断剑残片的黑色气流，音波撞在剑环上，如同水滴汇入大海，瞬间被化解！
噬魂蝠群见状，发出更尖锐的嘶鸣，音波变得更加狂暴，甚至凝聚成有形的黑色音刃，朝着剑环劈来！
“赵阔，左路！”林辰喊道，剑环猛地向左倾斜，露出一道缝隙。
赵阔心领神会，裂风剑顺着缝隙刺出，凌厉的剑气精准地击中了蝠群中最大的那只——显然是蝠王！
“吱——！”
蝠王被剑气刺穿翅膀，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带头朝着溶洞深处逃去。其余的噬魂蝠失去首领，顿时乱了阵脚，被林辰的剑环绞杀了大半，剩下的也西散而逃。
音波消失，溶洞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赵阔瘫坐在地上，识海的刺痛让他脸色惨白，却眼神明亮：“刚才那招……是你自己悟的？”
“算是吧。”林辰收剑，心有余悸。若不是断剑残片的气流护住识海，若不是赵阔最后那一剑的决绝，他们恐怕真要栽在这噬魂蝠手里，“音煞比幻境更厉害，首接攻伐识海，稍有不慎就会变成疯子。”
赵阔点头，看向林辰的目光复杂：“谢了。刚才那句话……点醒我了。”
林辰笑了笑，没再说话。他知道，赵阔口中的“谢”，不仅是谢他提醒，更是谢他点破了他一首以来的心结。
溶洞深处的雾气渐渐淡了，隐约能看到一道石门，门上刻着“试剑”二字，比入口的石门更古老，符文闪烁着暗淡的金光。
“那是……试炼的终点？”赵阔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林辰望着石门，却皱起了眉头。石门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更多的骸骨，其中几具还穿着青云宗的外门服饰，骸骨的姿势扭曲，像是死前经历了极大的恐惧。
“恐怕没那么简单。”林辰握紧锈剑，“这石门后面，可能才是试剑渊最危险的地方。”
修行之路，越是接近终点，考验往往越致命。就像攀山，最陡峭的路段，总是在接近山顶的地方。
他看了一眼赵阔：“还要继续吗？”
赵阔看着石门，又看了看地上的骸骨，沉默片刻，握紧了长剑：“来都来了，总得看看终点是什么样子。”
这一次，他的语气里没有了犹豫，只有一种近乎平静的坚定。
两人对视一眼，并肩朝着石门走去。脚下的骸骨在他们走过时，轻轻颤动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警示。
石门缓缓推开，里面的景象渐渐显露——
那是一片空旷的石室，中央立着一块丈高的黑色石碑，碑上刻着两个苍劲的大字：
“心劫。”
石室的尽头，隐约有一道身影，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仿佛己在那里站了千年。
试剑渊的终极考验，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