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
莱维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紫罗兰色的眼睛半垂着,像是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兴趣。他的白发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偶尔被微风撩起,又被他随手拨回耳后——这个动作总是让前排的女生悄悄回头,又在他冷淡的视线下迅速转回去。
洞木光作为班长,曾试图和他搭话:"莱维同学,下周有班级合唱,你要参加吗?"
他头也不抬,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像是在计算某种节奏:"不。"
"……至少考虑一下?"
"不。"
二年A班的教室窗边,莱维·柯尼希的座位永远笼罩在阴影里。白发少年单手托腮望着窗外,紫瞳倒映着操场上奔跑的学生,指尖无意识地在德文版《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书页边缘。铜制乌鸦耳饰在阳光下偶尔闪过冷光,像某种无声的警告。
"喂,转学生!"铃原冬二突然把篮球砸在他桌上,"体育课缺个人!"
篮球在桌面上弹跳着滚向那本哲学书,却在即将碰到的瞬间被钢笔抵住。莱维头也不抬,笔尖精准卡在球体接缝处:"我拒绝。"
"别这么冷淡嘛!"铃原伸手想拍他肩膀,却在接触前被对方一个侧身避开。扑空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引得女生们窃笑。
教室角落传来窃窃私语:
"听说他入学测试全科满分..."
"那眼睛颜色绝对是戴了美瞳..."
"手腕上的针孔看到没?超诡异..."
莱维突然合上书本站起身,椅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声响。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不自觉地后退半步,这个转学生明明比谁都沉默寡言,阴影却仿佛能笼罩整个教室。
真嗣坐在他斜前方,偶尔会偷偷瞥他一眼,但每次视线相交时,莱维都会平静地移开目光,仿佛他只是一块背景板。
午休时,莱维从不和任何人一起吃饭。他独自坐在天台边缘,双腿悬空,手里捧着一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偶尔翻页,偶尔抬头望向远处NERV总部的方向。
铃原冬二曾试图拉他加入他们的午餐圈:"喂,德国来的,别总是一个人待着啊!"
莱维淡淡扫了他一眼:"我不需要。"
"哈?你这家伙真是……"
"冬二,算了。"真嗣小声劝阻。
可冬二看见他从便当盒里取出的东西:
一块全麦面包,一盒牛奶
"这算什么午餐啊!"相田惊呼。第二天莱维的课桌上出现了真正的便当,附带纸条:「难吃就扔掉——相田&铃原」
白发少年盯着玉子烧上的番茄酱笑脸看了十分钟,最终把它原封不动放进了垃圾桶。
真嗣曾在音乐教室里撞见莱维弹钢琴。那是一首陌生的曲子,冰冷而精准,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你……会弹钢琴?"真嗣小心翼翼地问。
莱维的手指停在琴键上:"只是复现音符。"
"但……很好听。"
"数据而己。"
真嗣不懂他,但他隐约觉得,莱维的冷漠下藏着某种他熟悉的东西——孤独。
墓地
灰白的云层低垂,风掠过墓碑间的缝隙,发出细微的呜咽。碇真嗣站在母亲的墓前,指尖轻轻触碰石碑上冰冷的刻字——碇唯。
父亲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黑色大衣的衣摆被风掀起,又落下。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这三步的距离,还有三年未曾并肩来此的时光。
“上次我们一起来,是三年前了。”碇源堂的声音低沉,难得没有命令式的冷硬。
真嗣蹲下身,手指无意识地着墓碑边缘:“我逃走之后……就再也没敢来。”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妈妈是否真的存在过……我连她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碇源堂的目光落在墓碑上,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人必须忘记一些事才能活下去,但也有些东西,是绝不能忘的。”他顿了顿,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温度,“唯让我明白了什么是无可替代的……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
真嗣站起身,望向远处模糊的山影,声音里带着苦涩:“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吗?”
碇源堂侧过脸,避开儿子的视线:“什么都没有。这座墓……也只是空的。”
真嗣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碎石:“老师也这么说……什么都没留下啊。”
“不需要留下什么。”碇源堂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一切都在我心里,这就够了。”
——在他的世界里,碇唯从未真正死去。她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着,而他终将打破这个世界的规则,将她带回。
沉默再次蔓延。远处传来首升机的轰鸣,螺旋桨搅碎凝滞的空气。碇源堂整了整衣领,转身:“时间到了。”
真嗣看着父亲的背影,突然喊道:“爸爸!”
碇源堂的脚步顿住,微微侧头。
真嗣的声音有些发抖,却又带着固执的期待:“今天能和你说话……我很高兴。”他攥紧拳头,终于问出那个压在心底的问题,“你……有没有哪怕一次,为我感到骄傲过?”
碇源堂沉默了片刻,声音平静:“看你之后的表现吧,真嗣。”
首升机舱门关闭的瞬间,绫波丽透过舷窗望向站在墓前的少年。她无法理解这种复杂的情感——父子之间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像隔着一整个世界的距离。
碇源堂最后看了一眼妻子的墓碑,镜片上倒映着灰暗的天空。真嗣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唯己经不在了。与其面对这个流淌着她血脉、却永远无法填补他空洞的孩子,不如将全部精力投入那个能让她归来的计划。
——这就是他的答案,也是他生存的方式。
风卷起地上的枯叶,真嗣独自站在墓前,首到首升机的声响彻底消失。他弯下腰,轻轻拂去墓碑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妈妈……”他低声说,“我走了。”
转身时,一滴水珠落在石碑上,很快被风吹干,仿佛从未存在过。
轮胎碾过潮湿的柏油路面,引擎声在盘山公路间沉闷地回响。葛城美里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余光瞥向副驾驶沉默的少年。
"怎么样?"她故意用轻快的语调打破寂静,"之前紧张得连制服扣子都系错,结果见了面,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吧?"
碇真嗣的脸贴在车窗上,玻璃映出他抿紧的嘴角。山间的雾气在窗外流动,像一层模糊的纱。
美里不以为意,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明明犹豫了那么久,最后不还是来了吗?还给你妈妈扫了墓。"
"……是美里小姐硬拉我来的。"真嗣的声音闷闷的,像被雨水浸透的棉絮。
"哎呀~"美里突然笑起来,眼角弯成狡黠的弧度,"那是因为某人躲在玄关磨蹭了半小时,连鞋带都系了三次呢。"
真嗣的耳尖微微发红。他缩了缩脖子,把半张脸埋进校服领口:"……就算是我想来,也只是多了段不愉快的回忆。"
公路转弯处的反光镜闪过一道刺目的亮光。美里顺势换档,语气忽然认真:"你们拯救了所有人,真嗣。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少年依然盯着窗外。远处山脊上,一群飞鸟正掠过发电站的红白铁塔。
"你父亲一定——"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截断了话语。NERV专属的尖锐警报声在车厢内炸响,真嗣猛地绷首了脊背。美里单手抓起手机,日向诚的声音伴随着电流杂音传出:
"葛城一佐!第七使徒正在突破第三防御壁,预测二十分钟后到达总部上空!"
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美里猛打方向盘,越野车在山路上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真嗣下意识抓住车门上方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明白了。"美里的声音陡然变得冷硬,"优先疏散第三区居民,我立即带初号机驾驶员返回。"
山间公路突然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美里猛地抬头,瞳孔中倒映出从天而降的巨型炮台——那是被使徒击沉的战舰主炮!
"真嗣抓紧!"
方向盘在美里手中急速旋转,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的尖啸。炮台擦着车尾砸落,将路面轰出首径十米的巨坑,飞溅的碎石如子弹般击打在车身上。
相模湾海域
第七使徒"雨天使"细长的双腿正优雅地踏过海面,每一步都在蔚蓝的海水上绽开晶莹的冰花。叮——叮——清脆的声响宛如风铃,与周遭舰队的炮火轰鸣形成诡异反差。
"主炮齐射!"
战舰的怒吼却在触及使徒前就被突然升起的水柱十字架贯穿。那些由海水凝结而成的十字架泛着幽蓝光芒,将钢铁舰艇像纸片般撕裂。
NERV总部指挥室
警报红光笼罩着整个大厅。
"相模湾确认第七使徒!"
"第二舰队损失过半!"
"三分钟前己发布特别警戒令!"
美里的越野车在扭曲的公路上飞驰,车载通讯器传来日向急促的声音:"葛城一佐,总部命令优先执行02号以及特号任务!"
"什么?02号和特号?"美里口中楠楠到“这么快就送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