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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临江一中被一层淡淡的桂花香笼罩，金黄的花瓣落在复读班的窗台上，却驱不散教室里弥漫的紧张气氛。教导主任李建国己经三天没来上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临时负责的副主任，看学生的眼神都带着审视。
“听说了吗？李主任被纪委叫去喝茶了！”
“真的假的？好好的怎么突然……”
“还能怎么回事？肯定是东窗事发了呗！早就看他不是什么好人，收家长礼都收到明面上了！”
课间休息时，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在教室里涌动。陈默趴在桌上，假装睡觉，耳朵却竖得老高。他能感觉到几道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和林晚秋身上——毕竟，一个是“作弊”被抓的前校花，一个是突然插进复读班的“关系户”，在李建国出事的节骨眼上，很难不引人遐想。
“别紧张。”桌下，林晚秋的脚尖轻轻碰了碰他的鞋子，低声道，“我父亲说，举报材料己经递上去了，纪委那边正在走程序。”
陈默没有抬头，只是用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示意知道了。他能感觉到林晚秋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带着一丝探究和不易察觉的担忧。自从建材市场那次交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利益交换，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就在这时，教室门“砰”地一声被推开，王建军的儿子王磊带着几个高年级男生闯了进来。王磊穿着最新款的耐克运动服，头发染成了黄色，在九十年代末的校园里格外扎眼。
“陈默，你给我出来！”王磊指着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默身上。林晚秋猛地站起身，挡在陈默面前，声音清冷：“王磊，这里是教室，你想干什么？”
“哟，林大校花现在知道护着人了？”王磊嗤笑一声，眼神在林晚秋身上打转，带着猥琐的打量，“怎么，被陈默这小子骗了？告诉你，他就是个……”
“闭嘴！”陈默猛地抬起头，眼神冰冷地盯着王磊，“你想找事？”
他缓缓站起身，个子不算高大，但眼神里的狠厉让王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想到身后跟着的人，他又硬起头皮：“找事？我爸说了，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就让那人在临江城待不下去！陈默，是不是你？！”
果然来了。陈默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装！”王磊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抓陈默的衣领，“我爸说了，那天在建材市场，有个小记者鬼鬼祟祟的，长得就跟你差不多！”
千钧一发之际，陈默侧身躲过，同时手肘猛地向后一撞，正好顶在王磊身后一个男生的肚子上。那男生“哎哟”一声弯下腰，教室里顿时一片混乱。
“打架了！快叫老师！”
“王磊他们以多欺少！”
混乱中，陈默抓住王磊的手腕，一个反剪将他按在桌上，膝盖顶住他的后背：“告诉你爸，想玩，我奉陪到底。但要是敢动我身边的人，我不介意让他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全都抖搂出来！”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王磊被按在桌上，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再动弹。他能感觉到陈默身上散发出的狠劲，那不是普通学生该有的气势。
“放开他！”就在这时，班主任匆匆赶来，看到教室里的景象，脸色铁青，“都给我住手！成什么样子！”
陈默松开手，整理了一下衣服，站到一边，仿佛刚才动手的不是他。林晚秋连忙上前，递给陈默一张纸巾，低声道：“你没事吧？”
“没事。”陈默接过纸巾，擦了擦手上的灰，目光却冷冷地盯着王磊。
王磊从桌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陈默：“你给我等着！”说完，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教室里终于恢复了平静，但气氛却更加凝重。班主任板着脸训了几句，便让大家自习，临走前深深地看了陈默一眼。
“你刚才太冲动了。”林晚秋坐下后，低声道，“王建军在临江城人脉很广，你不该跟他正面冲突。”
“我知道。”陈默看着窗外，眼神深邃，“但有些架，迟早要打。王建军既然怀疑到我头上，就不会轻易罢手。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他顿了顿，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推到林晚秋面前：“这是你母亲下个疗程的医药费，我己经托人换成了现金，你找个安全的地方放好。”
林晚秋打开报纸，里面是一沓厚厚的人民币，散发着淡淡的油墨味。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抬起头看着陈默，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笔钱对她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谢谢你。”最终，她还是只说了这三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我说过，这是交易。”陈默移开视线，假装整理书本，“等李建国的事情彻底了结，你我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清楚，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轻易结束。他和林晚秋之间，己经被无形的线捆绑在了一起。
接下来的几天，王磊果然没再来找麻烦，但陈默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他更加警惕，上下学都绕着路走，晚上也不再去网吧查资料，而是躲在出租屋里，用那台二手电脑鼓捣着什么。
这台电脑是他用医药费的一部分买的，配置很低，运行速度慢得像蜗牛，但在1999年的临江城，己经算是奢侈品了。他正在编写一个简单的论坛程序，准备仿照前世的“水木清华”，建立一个属于临江本地的网络社区。
“江城在线”——他给这个论坛取了个简单首接的名字。他知道，互联网的浪潮即将席卷而来，而论坛将是最早汇聚流量的地方。
周末，陈默带着论坛的雏形去找学校电脑房的刘老师。刘老师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平时话不多，但对电脑很痴迷。陈默假装请教问题，趁机把自己写的程序给刘老师看。
“哦？你自己写的？”刘老师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代码，眼中露出惊讶，“不错啊，小陈，逻辑很清晰，虽然有些地方还可以优化，但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很不容易了。”
得到专业人士的认可，陈默心中一喜：“刘老师，我想在学校的服务器上搭建这个论坛，您看可行吗？”
“学校的服务器？”刘老师皱起眉头，“这个恐怕不好办，学校对网络管理很严格，而且这台服务器主要用于教学……”
“我知道，”陈默连忙说道，“我只是想先在本地局域网试运行一下，看看效果。如果反响好，再考虑申请对外公开。而且，我可以负责论坛的维护和管理，不会给学校添麻烦的。”
他知道，首接申请对外公开不可能，但先在校园局域网内运行，积累第一批用户，是最稳妥的办法。
刘老师沉吟了一下，看着陈默眼中的渴望，又想到他最近在复读班表现出的聪明才智，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我可以帮你申请一个临时空间，但只能在局域网内运行，而且你必须保证内容健康，不能出任何乱子。”
“谢谢刘老师！”陈默激动地握住刘老师的手，“您放心，我一定办好！”
走出电脑房，阳光洒在陈默脸上，暖洋洋的。他知道，自己己经迈出了互联网创业的第一步。“江城在线”论坛一旦上线，就像在平静的江面上投下一颗石子，必将激起层层涟漪。
而与此同时，在临江城某个装修豪华的办公室里，王建军正把玩着手里的大哥大，听着手下的汇报：“老板，查清楚了，那个小记者确实是陈默假扮的，他手里有您的录音带。还有，举报李建国的材料，很可能也是他搞的鬼。”
“陈默……”王建军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将手中的雪茄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敢动到我头上来？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喂，老黄吗？帮我查个人，临江一中的学生，叫陈默……对，越详细越好，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王建军，是什么下场！”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应和声。王建军挂了电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一场针对少年创业者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陈默，此刻还沉浸在论坛即将上线的兴奋中，尚未察觉到，暗处的獠牙己经悄然张开。他和林晚秋的命运，以及刚刚萌芽的“江城在线”，都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