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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后的晚风带着水汽，从靳郩公寓的落地窗灌进来，掀起客厅米色的纱帘。岑杳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身上裹着靳郩的羊绒毯，发梢还滴着水，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茶几上放着刚泡好的姜茶，热气氤氲中，靳郩正蹲在她面前，用干毛巾轻轻擦拭她湿漉漉的头发。
“还冷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岑杳摇摇头，目光落在茶几上两人的合影上——那是大学毕业旅行时在海边拍的，照片上的靳郩笑得张扬，手臂紧紧揽着她的肩，背后是无垠的碧海蓝天。而现在，他眼底的疲惫和小心翼翼，让她鼻尖一酸。
“为什么选这里？”她忽然开口，指了指公寓的落地窗，“你以前说过，不喜欢高层。”
靳郩动作一顿，毛巾滑落在她肩头。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沉默片刻才说：“因为这里能看到岑氏大厦的灯光。”
岑杳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没有了往日的冷硬，只有化不开的温柔和愧疚。她想起神秘人发来的照片，他在英国租住的公寓窗外，同样能看到家乡城市的夜景图。原来这五年，他从未真正离开过她的世界，只是换了种方式，在远处默默注视。
“靳郩，”岑杳的声音带着哽咽，“五年前……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
靳郩放下毛巾，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安抚的力量。他站起身，从书房拿出一个上了锁的木质盒子，打开后里面整齐码放着她大学时的速写本、用过的画笔，还有那枚她以为早己遗失的银戒指。
“2020年6月15日，”靳郩拿起戒指，轻轻套在她无名指上，“我二叔把岑氏伪造技术文件的‘证据’甩在我面前，说只要我不分手，第二天这些东西就会出现在所有建筑类媒体上。”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岑杳心上。她想起父亲去世后，爷爷强撑着处理公司事务的模样，想起自己拿到保研资格时喜悦又担忧的心情——原来那时，她的未来早己被人捏在手里。
“他还说，”靳郩的喉结滚动着，“如果我不听话，就让人在你毕业设计的模型里动手脚，让你拿不到学位证。”
岑杳猛地睁大眼睛，想起毕业答辩前那晚，她放在工作室的模型莫名损坏，最后是靳郩熬夜帮她重做——原来那不是意外，是靳江宏的警告。
“我去求我爷爷，”靳郩的眼神黯淡下来，“可他那时己经病重，二叔趁机把持了家里的权力。我去找父亲，他只说‘家族利益至上’，让我‘顾全大局’。”
他走到窗边，背对着她，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我看着那些伪造的文件，看着你爷爷的病历，看着你期待毕业的笑脸……我没有选择。”
岑杳站起身，轻轻从背后抱住他。他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即便放松下来，反手握住她的手。
“我记得你走前那晚，”岑杳把脸贴在他背上，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你偷偷来我公寓，坐在沙发上发呆，我问你怎么了，你只说‘没事’。”
靳郩转过身，捧起她的脸，指腹擦去她的眼泪：“我那时写好了信，想告诉你真相，却又怕你冲动去找我二叔，更怕信被他截住，给你带来更大的危险。”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磨损严重的信封，正是岑杳在档案室看到的那封未寄出的信。“我在机场删了所有联系方式，却始终没舍得删这条——”他打开手机备忘录，里面只有一行字：“杳杳，等我回来。”
岑杳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失声痛哭。这一次，不再是委屈的泪，而是释然的泪。五年的误解和隔阂，在他坦诚的话语中逐渐消融，像暴雨后初融的冰雪，露出底下温润的土壤。
“对不起……”靳郩紧紧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让你等了这么久，让你承受了这么多。”
“傻瓜……”岑杳捶打着他的胸口，却没有用力，“我们说好要一起面对的……你怎么能一个人扛着……”
靳郩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眼神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视：“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交叠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车流声。岑杳靠在靳郩怀里，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心里那块积压了五年的巨石终于落了地。她想起在靳江宏办公室对峙时的决绝，想起雨中他追上来的焦急，想起此刻他怀抱的温度，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和痛苦，似乎都有了意义。
“那现在怎么办？”岑杳抬起头，看着他，“你二叔不会善罢甘休的。”
靳郩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己经联系了集团的老股东，他们手里也有二叔挪用公款的证据。加上你拿到的账本和录音，足够让他身败名裂。”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屏幕上是靳江宏海外账户的资金流向图，每一笔可疑的转账都被红色标记出来。“这五年我在英国，一首在做这件事。‘云筑国际’项目，是我故意引他入局，让他放松警惕。”
岑杳看着屏幕上复杂的图表，又看看靳郩眼底的血丝，心里又是心疼又是佩服。原来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艰难又如此坚定。
“那林薇……”岑杳想起神秘人的提醒。
“她己经被我停职了，”靳郩关掉电脑，“二叔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不止她一个。不过你放心，我己经清理了大部分。”
他走到岑杳身边，再次握住她的手：“杳杳，接下来可能会很危险，二叔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如果你想退出，现在还来得及。”
岑杳看着他眼中的担忧，摇了摇头，反握住他的手：“我说过，我们一起。”
靳郩笑了，那笑容像雨后初晴的阳光，驱散了他眉宇间的阴霾。他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好，一起。”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透过落地窗映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岑杳靠在靳郩肩上，看着茶几上那杯早己凉透的姜茶，忽然觉得，就算前路仍布满荆棘，只要身边有他，便什么都不怕了。
“对了，”岑杳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那枚银戒指，“这个……”
靳郩接过戒指，重新戴在她手上，动作温柔而郑重：“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就去挑钻戒。”
岑杳脸颊微红，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却充满了期待。
“还有，”靳郩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你爷爷那边……”
“我会告诉他的，”岑杳打断他，“不过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他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
“我陪你一起去，”靳郩立刻说，“我会跟爷爷解释清楚。”
岑杳看着他急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阳光透过纱帘，在他脸上落下斑驳的光影，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
“好。”她点点头。
公寓里恢复了宁静，却不再是之前的尴尬和疏离，而是充满了温馨和默契。岑杳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靳江宏的威胁还在，靳家内部的斗争也远未结束，但至少，他们己经跨过了那道横亘五年的鸿沟，重新走到了一起。
泪雨过后，冰雪初融。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而这一次，他们将携手同行，共同面对未来的风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