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骨崖,位于焚骨岭最深处。
据传,当年离骨宗衰败前,有七位骨座带着“宗典残页”逃出焚宗山,三人死于围杀,三人销声匿迹,唯有一人立誓断绝血骨再传,将其余旧术尽焚,独居此地,不通来客。
她的名字,叫贺鸢。
也被称为:“断脊骨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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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林采与褚燃在夜晚抵达落骨崖。
这是一块无人的石崖,风烈如刀,石上遍布裂痕,如被钝斧反复击打,露出灰白骨渣。
风中没有人,却有一种东西——“斩骨意”,在空气中飘浮。
褚燃皱眉:“这地方不对劲。”
林采蹲下,指尖触到地面的一道裂痕,忽地脸色一变。
“这不是刀痕。”
“是她——用自己脊骨练出来的断斩阵。”
沈遥没有说话。他知道贺鸢就在这附近。
她一首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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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声轻笑传来,如骨刃切过绸缎:
“沈观林的儿子……来了。”
一道人影,立于崖顶风口,衣衫破碎如缚布,脊背高耸,双肩处生出骨裂如翼。
她,便是贺鸢。
她没有遮掩,也没有寒暄,目光如刃。
“你来,是想找我重修骨宗?”
沈遥拱手,却未跪。
“我不是重修。”
“我是来接着走。”
贺鸢冷笑:“你父亲在临死前,给你画了个道骨梦,结果你信了?”
“他当年,为了阻止‘逆髓咒’,杀了我们多少骨修?他自以为仁义,结果换来整个宗门灰飞烟灭。”
“你告诉我——你凭什么继承这道?”
沈遥答:“我没资格。”
“我只是没退路。”
贺鸢眯起眼:“你这张嘴,跟你父亲真像。”
“不过,我不信嘴。”
“只信刀。”
她抬起手,一道碎骨长刀“咔”地从背脊中抽出。
她将刀倒插在身前,指向沈遥:
“接我三斩。”
“能活,就给你‘断脊三式’。”
“不能——”
她笑,声音透着寒:
“我就把你这点道骨,也一块斩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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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斩:落脊
贺鸢未动,风却先裂。
她将刀横过,向空中一划。
崖下顿时风雷大作,一道由自身脊骨分裂而出的魂刃破空而下,正中沈遥头顶。
沈遥未躲,他双掌交叠,裂印骨咒激发,强行以“识骨术”封挡。
骨刃未至,他便将魂识抽出半寸,压入右肩——
以骨搏骨。
砰!!
他被震退三丈,肩骨裂出细纹,但未倒。
贺鸢点头:“你不靠幻,不靠术,第一斩……不算逃。”
“第二斩,断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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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斩:断髓
贺鸢手中骨刀瞬间变形,化作弯月状,刃身刻满符文。
她大喝一声,整条脊骨像是活物一般弯起,刀气附着在自身经络,逆转冲向沈遥周身要穴。
这不是刀招,是自斩血髓之术。
——以自身斩己髓,诱敌气机进入“伤穴共鸣”,借敌入骨,反噬其元!
沈遥面色惨白。
他看懂了。
“她要我反击……她才有借口‘反噬’。”
但不反击,就等死。
这一刻,他灵光一闪,低喝:
“林采!”
林采早己听懂,右手一翻,将一枚风骨刃投入场中。
沈遥接过,转手划破自己手臂,将灵力外泄于空中,再瞬间收回——
故意伪装“出手”,引发贺鸢斩髓术提前发动。
贺鸢扑来之际,沈遥却突然闭气不动!
那一瞬,她“斩入”的气机落空,刀刃过脊,未斩敌,却震回自己脉络——
她身形微晃,吐出一口暗血。
沈遥单膝跪地:“你这一刀,我接了。”
“但你也,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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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鸢冷冷一笑,背后第三节脊骨忽然炸裂。
她将断骨融入手中刀,再次举刀。
“第三斩,破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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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斩:破誓
这不是招式。
是赌命。
贺鸢低声念道:
> “我,贺鸢,曾誓不再传骨。”
> “今朝若斩之人未亡,此誓即破,骨术……亦归。”
“这一斩——不是斩你。”
“是斩我自己的执念。”
她刀势未发,意己裂地。
沈遥知道,她是真的想死。
她无法承受过去那些同门死在逆髓咒下、沈观林一意焚宗的记忆。
她留命,只是为了守住这个誓。
现在,她愿意让它断。
沈遥不动。
首到贺鸢的刀落在他面前,刃入三寸而止。
她看着他,眼中终于出现一丝复杂情绪。
“你……不会斩我?”
沈遥吐出一口血,淡声:
“你不是敌。”
“我不是来杀谁。”
“我是来……让人记得我们骨修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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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鸢收刀,将断骨塞回脊背。
她走向崖边,遥指落日:
“断脊三式,我不会讲。”
“你自己,骨里己有。”
“但我再送你一样东西。”
她从袖中取出一页染血骨纸,抛来:
> 【残术:碎骨转息·封脊篇】
【可于断骨之际,短暂凝住魂息、假死封识,破阵用】
“下次你死不了的机会,或许就在这上面。”
她转身离开,只留下最后一句:
“苏游那疯子若还活着,去北辰舟找他。”
“他若还记得我,就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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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站在崖边,血从指尖流下。
林采走来,递上干布替他包住伤口。
褚燃在后面啧啧称奇:
“她都要杀你了,你他娘还去求她?”
沈遥没说话。
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那页骨纸,轻声:
“她没有杀我。”
“说明她心里,还是认我们是骨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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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
三人离开落骨崖,往北而去。
风从山后吹来,骨铃微响,像是有谁在低语:
> “离骨之人,不死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