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缝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阴风贴着石壁“嗖嗖”地刮,像鬼爪子挠人后脖颈。夜玄侧着身子,后背紧贴着冰冷湿滑的石壁,一步一步往里挪。腰上的伤口被衣料磨着,火辣辣地疼,刚突破烧脉境那股子蛮横劲儿一过,身体里的空虚和疲惫就跟潮水似的涌上来,两条腿沉得像灌了铅。
怀里贴着肉的地方,那半块冰凉的玉佩和裂开的石匣紧挨着,时不时就突突跳两下,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劲儿首往骨头缝里钻,搅得丹田里那团刚刚稳固些的灰漩也跟着不安分地躁动。
“妈的,两个催命鬼…”夜玄低声骂了一句,咬着牙往前蹭。这鬼地方七拐八绕,脚下的石头又滑又硌,好几次差点摔个狗啃泥。他全靠一股子狠劲撑着,心里那点念头像烧红的烙铁——夜福老狗,还有他惦记的“宝贝”,老子早晚给你连锅端了!
越往里走,空气反而没那么湿冷了,隐隐透着一股干燥的燥热。石壁摸上去,也不再是湿漉漉的,反而有点温热。夜玄心里刚升起一丝疑惑,前方狭窄的通道尽头,猛地透出几缕暗红色的光!
那光摇曳不定,像是地底深处燃烧的炭火,映得狭窄的石缝通道影影绰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危险!
夜玄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像只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摸到通道出口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把头探出去一点点。
嘶——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洞顶悬挂着无数暗红色的、仿佛凝固岩浆般的石笋,滴落着粘稠的、散发着硫磺恶臭的暗红液体。地面崎岖不平,到处都是焦黑的石头和流淌的、缓慢燃烧的暗红色岩浆溪流。整个空间闷热异常,空气都被烤得扭曲了,吸一口都感觉肺管子发烫。
而在溶洞中央,一个由滚烫黑石垒砌的简陋祭坛上,正燃烧着一大堆暗红色的篝火!篝火旁,影影绰绰围着七八个人影!
夜玄瞳孔猛地一缩!那些人影,清一色穿着紧身的黑衣,正是夜福老狗豢养的爪牙!他们围在篝火旁,手里拿着烤得半生不熟的兽肉,正低声交谈着。篝火的光芒跳跃着,映出他们脸上疲惫又带着凶戾的神色。更让夜玄心头一沉的是,在祭坛旁边一个稍高的石台上,盘膝坐着一个身形瘦削的黑衣人!那人闭着眼,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冰冷、凝练,远超周围那些喽啰!
压灰境!至少是压灰境七八层的高手!夜福老狗果然在这鬼地方藏了条大鱼!
夜玄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一个照面他就知道,自己这刚突破烧脉境一级、浑身是伤的残废状态,冲上去就是送死!他下意识地想缩回头,悄悄退走。
然而,就在他身体刚有细微动作的瞬间——
“谁?!”石台上那闭目调息的黑衣人首领,如同被惊动的毒蛇,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眼睛在暗红火光下,闪烁着冰冷锐利的光,如同鹰隼,瞬间就锁定了通道口夜玄探头的那一丝阴影!
“有老鼠!”黑衣人首领厉喝一声,声音嘶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
篝火旁的七八个黑衣人瞬间炸了锅!扔掉手中的肉块,呛啷啷抽出腰间的刀剑,动作快得惊人,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狼群,呼啦一下散开,呈扇形朝着夜玄藏身的通道口扑了过来!刀光剑影在暗红的光线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
夜玄头皮瞬间炸开!跑!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猛地缩回头,转身就往回跑!狭窄的石缝通道成了唯一的生路!
“追!别让他跑了!管家大人有令,格杀勿论!”黑衣人首领冰冷的声音如同催命符,在身后炸响。他自己也动了,身影如同鬼魅,速度比那些手下快出一大截,紧追不舍!
夜玄拼了命地往前冲!狭窄的通道限制了他的速度,更要命的是,刚突破的烧脉境力量在体内奔涌,却因为重伤和疲惫,根本发挥不出全力!每一次剧烈奔跑,腰侧的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丹田里的灰漩因为强行催动,转得又急又乱,灼热的气流在经脉里横冲首撞,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扎!
身后的脚步声、叫骂声、兵刃破风声越来越近!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死死锁定了他的后背!
“小子,你跑不了!”一个跑得最快的黑衣喽啰狞笑着,手中淬毒的短刀带着腥风,狠狠扎向夜玄的后心!又快又狠!
夜玄亡魂大冒!根本来不及转身!完全是凭着无数次生死搏杀的本能,身体猛地向前一扑!
嗤啦!
毒刀擦着他后背的衣服划过,带起一片布条!冰冷的刀锋甚至划破了他后背的皮肤,火辣辣地疼!
“操!”夜玄扑倒在地,狼狈地翻滚,躲开了紧随而来的几道刀光。碎石硌得他浑身生疼。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继续狂奔,眼睛都红了。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会被耗死!必须想办法!
他一边跑,一边疯狂地运转《焚脉诀》!丹田里那团灰漩被逼到了极限,疯狂旋转,榨取着每一丝力量!灼热的暗红气流在破损的经脉里狂冲,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也勉强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那压灰境首领的身影,离他只有几步之遥!冰冷刺骨的掌风几乎要拍上他的后脑勺!
“给老子——开!”夜玄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巨大的死亡压力下,他不管不顾地将所有意念、所有力量,都疯狂压向丹田那团灰漩!经脉里那些狂暴冲撞的灼热气流,被他强行引导,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撞向几条尚未完全贯通的支脉!那是烧脉境第二级的关键节点!
轰——!
体内仿佛有闷雷炸响!一股比之前突破时更狂暴、更灼热的力量洪流猛地从灰漩中爆发出来!这一次,那股灼热不再是单纯的痛,反而带着一种焚毁一切阻碍的爆裂感!
咔嚓!咔嚓!
细微的、仿佛冰层破裂的声音在他体内密集响起!那几条原本坚韧阻塞的细小支脉,在这股狂暴灼热的洪流冲击下,如同被烧红的铁钎捅开的薄冰,瞬间被强行贯通!
灼热的气流找到了新的宣泄口,如同岩浆找到了新的河道,疯狂涌入!夜玄身体猛地一颤,皮肤表面瞬间变得通红滚烫!尤其双臂和双腿的几条主脉附近,皮肤下竟然隐隐透出暗红色的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被布蒙着,透出里面的灼热!那是经脉被灼热灵力充盈到极致,隐隐透出的光!
烧脉境!第二级!
成了!
就在这力量暴涨、经脉透光的瞬间,夜玄猛地回身!那双被灼热力量烧得通红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狂暴的杀意!
身后,那压灰境首领的冰冷手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己经拍到了他面前三尺!
“滚!”夜玄一声暴吼!刚刚突破、力量还极度不稳的右拳,缠绕着肉眼可见的、如同沸腾岩浆般的暗红气流,带着一股焚尽八荒的爆裂气息,不闪不避,对着那拍来的冰冷手掌,狠狠轰了过去!
砰——!
拳掌交击!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响!
一股灼热无比的气浪和一股阴冷的寒气狠狠对撞!夜玄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传来,手臂剧震,骨头像要裂开,喉咙一甜,整个人被震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气血翻涌!
那压灰境首领更不好受!他本以为能一掌拍死这强弩之末的小子,却没想到对方竟在绝境中突破,力量暴涨!拳头上传来的那股灼热爆裂的力量,如同烧红的铁水灌入手臂!他闷哼一声,手臂上的黑衣袖口瞬间焦黑碳化,整条手臂都传来灼烧的剧痛,竟也被震得后退了一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之色!
“烧脉境?!怎么可能?!”他失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这小子刚才明明气息奄奄,怎么转眼就突破了?还透出了经脉灵光?!
他这一退,后面紧追的几个喽啰就倒了血霉!他们正冲得猛,根本刹不住脚,一下子撞到了首领的后背上。
“好机会!”夜玄眼中凶光爆闪,强压下翻腾的气血,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他脚下一蹬,踩碎了一块石头,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主动扑向那被震退、又被手下撞得身形不稳的压灰境首领!
“拦住他!”首领又惊又怒,厉声嘶吼。
两个喽啰反应最快,一左一右,挥刀砍向扑来的夜玄!
夜玄看都不看!体内灼热的气流疯狂奔涌,双臂经脉透出的暗红微光更盛!他双拳齐出,如同两柄烧红的铁锤!
砰!砰!
两声闷响!那两个喽啰的刀还没碰到夜玄的衣角,就被狂暴的拳劲连人带刀砸飞出去!惨叫着撞在石壁上,骨头断裂声清晰可闻!
夜玄气势不减!目标只有一个——那压灰境首领!
“小畜生找死!”首领又惊又怒,强行压下手臂的灼痛,另一只手并指如刀,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狠辣无比地戳向夜玄的心口!指尖上,凝聚着冰冷的乌光!
夜玄根本不躲!他眼中只有疯狂!在对方指刀刺来的瞬间,他猛地侧身!冰冷的指刀擦着他的肋下划过,带出一道血痕!而他缠绕着灼热暗红气流的右拳,如同烧红的攻城锤,带着全身的力量和突破后的狂猛气势,狠狠轰在了首领仓促回防、挡在胸前的左臂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狭窄的通道里炸响!比刚才喽啰的断骨声恐怖十倍!
“啊——!”压灰境首领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他整个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折断!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肉和黑衣,暴露在暗红的光线下!狂暴灼热的拳劲透体而入,震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夜玄也被反震之力震得手臂发麻,气血翻腾,但他根本不停!趁你病要你命!他如同疯虎般再次扑上,左手五指成爪,缠绕着灼热气流,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狠狠抓向对方重伤后空门大开的咽喉!
生死关头,那压灰境首领爆发出最后的凶性!他强忍断臂剧痛,仅存的右手猛地一扬!一大把腥臭刺鼻的黑色粉末,如同毒雾,劈头盖脸地罩向夜玄面门!
夜玄瞳孔一缩!是毒!他猛地闭气,前扑的身体硬生生一滞,脚下发力,身体如同滚地葫芦般向后急退!毒雾擦着他的鼻尖掠过,落在旁边的石壁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趁着这瞬间的迟滞,那压灰境首领怨毒无比地瞪了夜玄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惊骇、怨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他再也不敢停留,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身体如同被血光包裹,速度暴涨,朝着溶洞深处亡命逃窜!连断臂和手下都顾不上了!
剩下的几个喽啰见首领都断臂逃了,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转身就想跑。
“想跑?!”夜玄眼中杀机暴涨,刚突破的力量如同沸腾的岩浆,急需宣泄!他脚下一跺,踩碎地面,身体如炮弹射出!双拳带着灼热的暗红气流,如同两团燃烧的流星!
砰!砰!砰!
沉闷的击打声伴随着短促的惨叫在通道里响起。几个吓破胆的喽啰,在夜玄狂暴的拳锋下如同纸糊,眨眼间就被轰飞出去,撞在石壁上没了声息,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通道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夜玄粗重如牛的喘息声。他站在原地,浑身浴血,腰间的伤口因为剧烈的打斗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半身。双臂和小腿上,那几条刚刚贯通、被灼热灵力疯狂冲刷的主脉附近,皮肤下透出的暗红微光还未完全消散,如同烧红的烙铁在皮肉下缓缓流动,带来阵阵灼痛,却也传递着爆炸性的力量感。
烧脉境!第二级!经脉透光!硬生生在绝境中杀出来的!
夜玄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着皮肤下那若隐若现、如同岩浆纹路般的暗红光芒,感受着经脉里奔涌不息、比一级时更灼热狂暴的力量,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带着血腥味的狞笑。
“夜福老狗…你的狗,不够杀啊…”他低声自语,声音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