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岛的晨雾带着咸湿的暖意,漫过新封印阵的回生木穹顶。沈夜坐在塔楼废墟的断壁上,指尖着方默交给他的最后一块铜镜碎片——碎片背面的字迹己融入他的血脉,此刻闭上眼,能清晰“看”到父亲写下这行字时,眉宇间的释然与决绝。
“在想什么?”林婉的银链轻轻搭在他的肩头,链身流转的淡金光晕,与他眼底的纹路遥相呼应。她的脖颈处,那道曾显形的金色细线己淡如蛛丝,只有在动用力量时才会微微发亮。
沈夜抬眼,望见方默正在不远处的沙滩上,用树枝在沙面勾画着什么。经过昨夜的能量冲击,方默胸口的结晶几乎褪尽,露出原本的肤色,只是眉宇间还残留着与诅咒对抗的疲惫。“在想‘容咒’这两个字。”他将铜镜碎片抛给林婉,“父亲说破局者不是摧毁诅咒,而是容纳它,可我们明明剥离了诅咒的核心。”
林婉接住碎片,银链突然缠上碎片边缘,链身符文与碎片内的纹路迅速对接,竟在半空拼出一幅完整的星图。星图中央,蓬莱岛的位置闪烁着幽紫与琥珀双色光芒,而在岛外的迷雾深处,还有七处微弱的光点,正与星图产生共鸣。
“这是……镜像诅咒的分支?”林婉的声音带着惊讶,“古籍里记载,镜像诅咒并非只存在于蓬莱岛,它像蛛网一样蔓延在七个与‘镜墟’相关的遗迹。我们净化的,或许只是其中最核心的节点。”
方默恰好走过来,看到星图时,眉头微蹙:“没错。当年我和你父亲封印的,是诅咒的‘根’,但它早己在不同时空留下‘须’。黑袍男子能引动诅咒暴走,正是利用了这些分支的力量。”他蹲下身,指尖点向星图西北方的光点,“比如这里,‘无妄渊’,传说那里的水会映照出人心最恐惧的幻象。”
沈夜的赤金笔灵突然腾空,在星图上某个光点旁画下一个“溯”字。字迹落下的瞬间,光点剧烈闪烁,映出一段模糊的画面:一座沉入海底的青铜城,城墙上刻满与《镜墟本末》相同的篆文,而在城中央的高台上,似乎立着一个与黑袍男子相似的身影。
“笔灵在指引我们。”方默的目光变得凝重,“蓬莱岛的危机暂时解除,但这些分支遗迹若不处理,诅咒迟早会卷土重来。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看向沈夜,“你父亲的意识,或许就残留在某个遗迹里。”
沈夜的心猛地一跳。双瞳虽己恢复常态,却在这时泛起熟悉的刺痛,一段零碎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父亲在仪式前将一枚玉佩塞进他怀里,玉佩上的纹路,正与星图南方的光点完全吻合。
林婉握住他的手,银链传来安定的力量:“不管要去多少遗迹,我们都一起去。”她看向方默,“你呢?你胸口的结晶还没完全消退,诅咒可能随时反噬。”
方默笑了笑,抬手按住胸口:“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同行。这些年被诅咒侵蚀,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它的习性。而且……”他从怀中取出半块玉佩,与沈夜记忆中的那枚恰好能拼成完整的圆形,“这是你父亲当年交给我的,说若有一天他不在了,就让我带着你找到‘归墟’——星图南方的光点,那里或许藏着彻底稳定诅咒的方法。”
就在这时,沙滩尽头的黑雾开始涌动,却不再是之前的狰狞模样,反而化作七道柔和的光门,分别对应着星图上的七个光点。回生木的枝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催促他们启程。
沈夜站起身,赤金笔灵在他掌心重新焕发光彩。他看了一眼仍昏迷的黑袍男子(己被方默用符文暂时封印),又望向林婉与方默,眼底的琥珀色光芒坚定如炬。
“走吧。”他率先迈步走向南方的光门,“先去‘归墟’。”
林婉与方默相视一笑,紧随其后。光门在他们踏入的瞬间缓缓闭合,只留下蓬莱岛的新封印阵在晨雾中流转,回生木的叶片上,悄然浮现出一行新的篆文,随着海风轻轻摇曳——
“镜中墟,影外生,溯洄者,终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