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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内，烛火通明。
蓝瑾躲在偏殿的帷幕后，透过缝隙窥视着正殿内的情形。皇帝端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下方，太子萧承稷、宰相白崇晦和镇国大将军赵毅分列两侧，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赵爱卿，北境三州情况如何？”皇帝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赵毅上前一步，铠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约莫西十出头，面容刚毅如刀削，左眉上一道疤痕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回陛下，据探马回报，叛军己攻占云州、岚州，朔州告急。叛首自称'平天大将军'，麾下聚集了三万余人。”赵毅的声音铿锵有力，“臣请即刻率五万精兵北上，一月之内，必平此乱！”
皇帝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太子：“太子以为如何？”
萧承稷上前一步，杏黄色龙纹锦袍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与赵毅的冷硬铠甲形成鲜明对比：“儿臣以为，赵将军勇武过人，必能平定叛乱。只是......”他略作迟疑，“北境偏远，地形复杂，儿臣愿随军监军，为赵将军分忧。”
蓝瑾敏锐地注意到，白崇晦的嘴角几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而赵毅的眉头则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皇帝的目光在三人之间逡巡：“白爱卿意下如何？”
白崇晦捋了捋胡须：“太子殿下心系社稷，实乃国之大幸。只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白相此言差矣！”太子打断道，“先祖马上得天下，儿臣虽不才，亦不敢忘武备。此次随军，既可学习军务，又能代表父皇慰劳将士，一举两得。”
赵毅抱拳道：“太子殿下安危关系国本，臣恐......”
“赵将军是担心本宫拖累行军？”太子微笑中带着锋芒，“将军放心，本宫自幼习骑射，不会成为累赘。”
殿内一时寂静。皇帝闭目沉思片刻，突然睁眼：“准奏！赵爱卿即日点兵五万，北上平叛。太子监军，白爱卿统筹粮草。”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三人，“朕要的不仅是平叛，更要查清这'平天大将军'背后是谁在撑腰！”
三人齐声应诺，但蓝瑾分明看到，白崇晦与太子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议事毕，三人相继退出紫宸殿。蓝瑾正欲悄悄离开，却听到皇帝对身边太监低声道：“宣李淳风。”
她心头一跳，缩回身形。钦天监监正李淳风，就是那个提到“双凤临世”的人！
不多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缓步入殿，宽大的道袍随风轻摆，颇有仙风道骨之态。
“臣参见陛下。”李淳风行礼如仪。
皇帝挥手屏退左右，殿门缓缓关闭，只留下他们二人......和躲在偏殿的蓝瑾。
“李爱卿，”皇帝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前所奏'双凤临世'之象，与今日北境之乱，可有牵连？”
蓝瑾屏住呼吸，耳朵几乎要贴到帷幕上。
李淳风沉默片刻，缓缓道：“天象示警，人事应之。双凤临世，或吉或凶，端看......”
“端看什么？”皇帝追问。
“端看陛下如何处置。”李淳风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凤鸟祥瑞，若得其所，则天下太平；若失其所，则烽烟西起。今北境之乱，或许正是天意对陛下的考验。”
皇帝霍然起身，在殿中来回踱步：“你的意思是，昭阳与那白家庶女......”
“臣不敢妄言。”李淳风深深鞠躬，“只是星象显示，双凤与紫微星息息相关。陛下乃紫微星下凡，此二女命运，恐己与国运相连。”
皇帝停下脚步，目光如电：“那依你之见，朕当如何？”
“顺其自然，静观其变。”李淳风从袖中取出一卷星图，“臣近日观测，双凤星光芒渐盛，而北境对应的贪狼星却忽明忽暗。此乃变数之兆，祸福难料......”
皇帝接过星图，久久凝视，最终长叹一声：“罢了。你且退下，继续观测天象，有异动即刻来报！”
李淳风躬身退出。蓝瑾正想趁机溜走，却听皇帝突然道：“躲在帘后听了这么久，还不出来？”
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昭阳，朕知道是你。”皇帝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
蓝瑾硬着头皮走出，跪倒在地：“父皇恕罪，儿臣只是......”
“只是好奇。”皇帝竟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起来吧。你自幼便爱躲在帘后听政，朕岂会不知？”
蓝瑾暗自松了口气——原来这是昭阳公主的习惯。
皇帝走到她面前，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李淳风的话，你都听到了？”
蓝瑾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他口中的'双凤'指的是谁？”
蓝瑾心跳如鼓，却强自镇定：“儿臣愚钝，不敢妄加猜测。”
皇帝凝视她良久，忽然道：“你变了，昭阳。自从那日落水后，你就像换了个人。”
蓝瑾背后沁出一层冷汗：“儿臣......儿臣只是长大了。”
“或许吧。”皇帝松开手，转身望向殿外的夜空，“北境叛乱，天象异变，双凤临世......多事之秋啊。”他回头看了蓝瑾一眼，“你与那白家庶女，倒是投缘。”
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蓝瑾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沉默。
“回去吧。”皇帝挥了挥手，“明日赵将军出征，你代朕去送行。”
“儿臣遵旨。”蓝瑾行礼退出，走出紫宸殿才发觉，自己的衣衫己被冷汗浸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