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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出风口的风发出细微的嗡鸣，林霄盯着电脑屏幕上 “避难所影视传媒有限公司” 的注册信息，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
林霄将工作地点选在了城郊租来的别墅。
这里位置偏僻，租金低廉，是以前原主用来养某只金丝雀的牢笼，倒是个远离喧嚣的清净之所。
相较之下，原主那套豪华别墅虽然气派，可一想到原主在里面因药物过量暴毙，任谁住着都会心里发毛。
他果断联系了房产中介，打算将那套挂着自己名下的别墅低价抛售，哪怕只卖个千把万也在所不惜。
从星辉影业离职后，为了顺利发行手头的电影，林霄决定重新注册公司。
他借鉴前世一家知名影业的名字，想着中文名称相似不算抄袭，便敲定了下来。
此刻的办公室里，只有键盘的敲击声和助理张涛略显局促的呼吸声交织。
这个跟了原主三年的老部下，平日里唯命是从，忠心耿耿，是个值得信赖的心腹。
张涛第无数次调整坐姿，目光在林霄冷硬的侧脸和桌上那叠皱巴巴的剧本之间游移。
剧本边角卷起毛边，里面夹着的苏晴定妆照，低胸露腰的侠女造型，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三天前那场粗制滥造的拍摄现场还历历在目：群演的塑料剑挥出残影，绿幕抠图边缘泛着诡异的蓝边，而林霄却像捡到宝似的，在监视器前笑得志得意满。
“霄少...” 张涛捏着保温杯的手沁出冷汗，杯壁凝结的水珠滴在他熨烫平整的西裤上，“咱们账上能动用的资金，刨去注册公司和前期拍摄，只剩不到八千万了。这片子... 真要孤注一掷？”
林霄滑动鼠标的动作顿了顿，电脑屏幕映出他眼底跳动的冷光。
原主记忆如潮水涌来：这个跟了自己三年的助理，曾在他酒驾撞车时顶包坐牢，在他被讨债公司堵门时连夜凑钱。可此刻，对方镜片后的眼神里，只剩恐惧与犹疑。
“你觉得我会输？” 林霄突然合上电脑，皮革封面发出闷响。
窗外的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张涛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他看见对方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张涛深吸一口气，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密密麻麻的数字在纸页上蔓延：“星辉为《剑影天涯》包下全国 500 家影院的黄金场，预售己经破亿。而咱们...”
他翻到夹着市场调研报告的那页，“院线经理私下说，愿意给《剑影江湖》的排片连 5% 都不到。”
林霄指尖着系统面板的虚拟边缘，那里是一堆前世来说，不仅质量上乘，票房还非常之高的电影剧本，但这些秘密，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风险和收益成正比，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明白。” 他扯松领带，露出脖颈处未消的红痕，那是昨天和影院经理拼酒留下的。
“可是霄少！” 张涛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您还记得上个月去探班《剑影天涯》吗？人家的特效团队是好莱坞班底，光是主演的戏服就抵咱们整部电影的预算！”
他的声音有些失控，“我妈昨天打电话，说我爸的透析费又涨了... 我真的赌不起了。”
死寂笼罩了整个办公室。
林霄盯着对方颤抖的指尖，突然想起三天前，张涛偷偷把自己的名表塞进典当行的模样。
原主挥霍无度的人生里，这个助理总是默默填补着窟窿。
“所以你要走？” 林霄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打火机，火苗窜起的瞬间，映亮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张涛沉默良久，从口袋里掏出辞职信，信纸边缘被反复揉搓得起了毛。
“对不起，霄少。”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林越... 林总前天联系过我，说星辉网剧部缺个执行总监。”
林霄点燃香烟的动作僵住了，烟灰簌簌落在键盘上。
原来早在几天前，背叛就己悄然生根。
他吐出烟圈，看着白雾在阳光里扭曲消散：“走吧。记得把办公室钥匙留下。”
张涛将辞职信轻轻放在桌上，转身时，林霄瞥见他西装内袋露出的一角，那是林越标志性的烫金名片。
随着房门 “咔嗒” 一声轻响，林霄额角青筋暴起，指节攥得发白的辞职信突然化作一团纸镖，“啪” 地打在真皮大班椅上 。
他猛地踹翻脚边的皮质垃圾桶，金属滚轮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尖啸，滚落的签字笔如同中弹的昆虫，抽搐着撞向墙角。
胸腔里的怒意翻涌如岩浆，喉间泛起铁锈味的腥甜。
他盯着那封被自己揉出褶皱的辞职信，恍惚间看见原主记忆里张涛卑躬屈膝的笑脸与林越阴鸷的眼神重叠，太阳穴突突跳动的频率几乎要震碎颅骨。
突然，他抓起桌上的水晶镇纸砸向书柜，“哗啦” 声中，镀金相框里原主与张涛的合影应声碎裂，玻璃碴子如冰锥般刺入实木地板，倒映着他通红的瞳孔。
“杂种...” 他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尾音被磨牙的声响碾得支离破碎。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却将台历掀得漫天飞舞，纸页像雪片般落在他剧烈起伏的肩头，又被急促的呼吸吹得七零八落。
此刻林霄才惊觉，原主记忆里被心腹背叛的剜心之痛，正顺着神经末梢爬满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要将那个叛徒挫骨扬灰。
林霄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掌心全是冷汗。
他明明向来是个脾气温和的人，此刻却像被点燃的火药桶，稍一碰就炸得满身戾气，这副因暴怒而失控的模样，简首陌生得可怕。
“系统？统子？你在吗？”他喉间发紧，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万幸这次系统没有冷处理。电子音依旧机械冰冷，却破天荒地多了几分耐心，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他发烫的太阳穴渐渐清醒。
【原主记忆与宿主正在融合，情绪波动属正常现象。待记忆完全吸收，宿主将恢复自主意识。】
“还好……”林霄跌坐在真皮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着扶手边缘。
如果永远被另一个人的情绪支配，那他还算不算独立的个体？想到这里，他忽然攥紧沙发靠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林霄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指尖碾灭香烟。
烟灰缸里，猩红的火星明明灭灭，像极了他胸腔里灼烧的复仇之火。
而此刻的星辉影视集团，林越正对着手机那头轻笑：“张涛是颗好棋子，就看他能给林霄带来多大惊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