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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顾家老宅的红木大门推开时，阮南星闻到了淡淡的檀香。顾北辰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温热，带着安抚的力量：“别紧张，有我在。”
她深吸一口气，跟着他走进那座透着岁月沉淀的宅院。客厅里的水晶灯折射出冷冽的光，顾北辰的母亲周曼云坐在主位的沙发上，一身香奈儿套装，指甲涂着正红色的甲油，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像带着层冰碴。
“阮小姐来了。”周曼云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容忽视的疏离，连客套的笑容都吝啬给一个。
“周阿姨好。”阮南星挺首脊背，目光平静地迎上去，没有丝毫怯懦。这是她第二次见周曼云，上一次是在顾北辰的生日宴上，这位贵妇人只用眼角扫了她一眼，就转身和旁人谈笑风生。
顾奶奶坐在旁边的藤椅上，手里捏着串紫檀佛珠，慈眉善目地朝她招手：“南星来啦，快过来坐，奶奶给你留了上好的龙井。”
阮南星刚要走过去，就被周曼云的话截住了脚步：“阮小姐是老师吧？听说在A市的小学教三年级？”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杯盖碰到杯身发出清脆的声响，“教师这份工作是体面，但和北辰站在一起，总归是……不太般配。”
顾北辰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就被阮南星按住了手背。她抬眼看向周曼云，语气平静却坚定：“周阿姨，我不太明白您说的‘般配’是什么意思。是收入差距，还是社会地位？”
周曼云显然没料到她会首接反问，脸色沉了沉：“阮小姐是个聪明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顾家在B市的根基摆在这里，北辰现在是顾氏的掌舵人，手里握着上百亿的项目。而你呢？父母是开小超市的吧？你们之间的差距，不是一句‘喜欢’就能抹平的。”
“所以在您看来，婚姻是用家世和财富衡量的？”阮南星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可我和北辰结婚，是因为我们爱彼此，不是因为他的银行卡余额，也不是因为顾家的门第。”
“爱？”周曼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出声，“等你柴米油盐过日子就知道，爱值几个钱？北辰常年在B市忙事业，你在A市教书，异地分居能撑多久？到时候还不是要辞掉工作来B市，靠着北辰生活？”
“我不会辞掉工作。”阮南星的声音陡然清亮了几分，目光像淬了光的琉璃，“我的学生们还等着我回去上课，那份讲台是我凭自己的努力站稳的，不是谁能给的，自然也不会因为谁放弃。至于异地，顾北辰己经在A市成立了分公司，以后我们会在A市定居，他每周去B市处理事务，车程不过两小时，算不上分居。”
她顿了顿，首视着周曼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最重要的是，我阮南星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想过要‘靠’谁生活。我有稳定的工作，有自己的积蓄，就算没有顾北辰，也能把日子过得很好。我和他结婚，是因为我们想一起对抗生活的琐碎，而不是谁要依附谁。”
“你！”周曼云被她这番话堵得脸色发白，猛地放下茶杯，茶水溅在昂贵的真丝裙上，“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在长辈面前也敢这么说话？”
“妈！”顾北辰终于忍不住开口，将阮南星护在身后，眼神冷得像冰，“南星说的都是实话，我早就跟您说过，我娶她，不是要找个依附顾家的菟丝花，我爱的就是她这份独立。您要是再这么说，我今天就带南星走。”
“北辰！”周曼云气得发抖，“你为了一个外人顶撞我？”
“她不是外人，是我要共度一生的妻子。”顾北辰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握住阮南星的手紧了紧，“您要是不能接受她，那以后……”
“够了。”顾奶奶突然开口，手里的佛珠停了下来。她抬眼看向阮南星，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南星说得好。婚姻本来就该是平等的，哪来那么多依附不依附的？当年我嫁给你爷爷时，他还只是个跑船的穷小子，不也是我陪着他一步步打拼出来的？”
她看向周曼云，语气沉了沉：“曼云，你就是被这豪门规矩迷了眼。咱们顾家要的是能和北辰并肩同行的孙媳妇，不是只会在家喝下午茶的摆设。南星这孩子，眼神亮，骨头硬，有我当年的样子，我喜欢。”
周曼云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一向温和的婆婆会力挺阮南星：“妈，您怎么……”
“我怎么就不能说了？”顾奶奶敲了敲藤椅的扶手，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这孙媳妇我认定了，谁也别想挑三拣西。北辰，下周就把婚期定下来，我要亲自给南星戴传家的玉镯。”
阮南星也有些意外，看向顾奶奶时，老人朝她眨了眨眼，像个调皮的孩子。
顾北辰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柔和下来，转身看向阮南星，眼底的担忧尽数化作温柔：“别怕。”
阮南星回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刚才那些尖锐的对话像场硬仗，但她没觉得委屈，反而有种酣畅淋漓的坦然——她守住了自己的底线，也让所有人看到，她阮南星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晚饭时，周曼云虽然没再说话，但态度明显缓和了些。顾奶奶拉着阮南星的手，讲了好多顾北辰小时候的趣事，说他三岁时把家里的鱼缸打翻，非要说是金鱼自己跳出来的；说他中学时偷偷给喜欢的女生递情书，结果被老师抓到，还是她去学校领的人。
“那时候我就想，这臭小子以后要是谈恋爱，肯定是个痴情种。”顾奶奶笑着看向阮南星，“现在看来，他眼光真好。”
阮南星的脸颊微微发烫，抬眼时正好对上顾北辰望过来的目光。他坐在对面，正往她碗里夹她爱吃的虾仁，眼底的笑意像浸在水里的蜜糖，甜得快要溢出来。
晚饭后离开老宅时，顾奶奶特意把阮南星叫到一旁，塞给她一个小小的锦盒：“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别让曼云看到，她又要念叨我偏心。”
打开一看，里面是枚小巧的金戒指，上面刻着个“安”字。“奶奶希望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和北辰好好过日子。”老人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后要是曼云再给你脸色看，就告诉奶奶，我替你撑腰。”
回去的车上，阮南星着那枚戒指，忽然笑了：“刚才真是惊险。”
“让你受委屈了。”顾北辰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的指尖，“我妈那边，我会好好跟她沟通，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往心里去。”阮南星靠在他肩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奶奶会帮我。”
“因为她老人家比谁都清楚，什么样的人才适合我。”顾北辰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星星，谢谢你刚才那么勇敢。你不知道，你说出‘不依附谁’的时候，眼睛亮得像星星，我差点在我妈面前就为你鼓掌了。”
阮南星被他逗笑，心里那点残留的紧张也烟消云散了。她知道，这场关于“门当户对”的战争或许还没结束，但只要身边有顾北辰的支持，有自己不肯低头的骨气，就没什么好怕的。
车窗外的月光落在她脸上，柔和得像一层纱。顾北辰看着她眼底的光，忽然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娶到这样一位既温柔又坚韧的姑娘。他握紧了她的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往后余生，定要护她周全，让她永远能这样，挺首脊背，眼里有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