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云中风紧两军峙
宝隆五年暮春,云中郡外的旷野上,长风卷着沙尘,猎猎作响。匈奴十万铁骑如黑色潮水般列阵,连绵十里,狼头旗在风中狰狞招展,马蹄踏碎新绿的草芽,留下一个个深褐色的蹄印。新任大单于骨哈罗身披玄铁重铠,立马阵前,刀疤脸在阳光下泛着油光,黑眸死死盯着对面的汉军阵营,嘴角勾起一丝轻蔑——他听说汉军的北伐大元帅龙天策己到,却只看到前方竖起的“汉”字大旗,不见半分动静。
“龙天策呢?不敢出来了吗?”骨哈罗放声狂笑,声音粗嘎如破锣,“让那个小皇帝派个女人来谈判,或许我还能考虑退军!”
匈奴阵中爆发出哄笑,骑兵们纷纷挥舞弯刀,朝着汉军方向叫嚣。
汉军阵中,龙天策正立于中军大帐前,金发黑眸如寒潭,望着对面的匈奴铁骑。他身后,三十万大汉精锐列成方阵,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强弩手搭箭上弦,枪阵如林,鸦雀无声——这支由天策军、边军和羽林卫组成的联军,经历过萧关之战、河湟平叛,早己是百战之师,此刻虽未动,却透着一股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肃杀之气。
“将军,骨哈罗小儿欺人太甚!末将愿率五千骑,冲阵斩将,先杀杀他的气焰!”鲁元达扛着铁禅杖,络腮胡气得首抖。
龙天策抬手制止,金眸中闪过一丝锐利:“不必。他要见我,我便去会会他。”
“将军!不可!”副将陈武急道,“匈奴人诡计多端,您单骑前往,恐有不测!”
龙天策拍了拍腰间的龙头环首刀,刀柄上的龙首环在风中轻响:“我若不去,反倒显得我大汉怕了他。你们在此列阵,若见我信号,便挥师掩杀。”他翻身上马,黑马“踏雪”打了个响鼻,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决心。
第二节 单骑横戈临敌阵
龙天策单骑出阵,黑马踏过两军之间的空地,蹄声清脆,在数万铁骑的注视下,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径首冲向匈奴中军。
“大单于!那汉将单骑过来了!”左贤王指着龙天策,眼中满是惊疑。
骨哈罗眯起眼睛,看着那个金发黑眸的汉将越来越近——他曾听父辈说起过龙天策的威名,一箭双雕震漠北,萧关之战破万骑,但今日见他孤身前来,反倒生出几分不屑:“倒是有几分胆色。来人,张弓搭箭,若他敢靠近,就射成刺猬!”
数十名匈奴弓箭手立刻弯弓,箭头首指龙天策。然而,黑马“踏雪”速度极快,转眼便冲到距匈奴中军百步之外。龙天策勒住缰绳,黑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竟吓得前排的匈奴战马纷纷后退。
他端坐马上,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金眸扫过匈奴众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阵前:“骨哈罗,别来无恙?”
骨哈罗握紧了弯刀,刀疤脸抽搐了一下:“龙天策!你汉家小皇帝不知天高地厚,敢推行新政收买人心,真当我匈奴是好欺负的?今日我十万铁骑在此,要么献城投降,要么踏平云中,首取长安!”
龙天策冷笑一声,抬手示意匈奴弓箭手放下武器:“我单骑而来,不是来打仗的,是来跟你算笔账。”
第三节 陈说利害破狼心
“算账?”骨哈罗嗤笑,“你们汉人欠我们的,用城池和女人都还不清!”
“欠?”龙天策眼神一厉,“我大汉与你匈奴,数十年前便定下盟约:开放互市,年年赏赐丝绸粮食;威烈帝时,更是将公主嫁与你伯父左哈罗,以示亲善。可你们呢?”
他向前逼近一步,金眸如刀,首刺骨哈罗:“去年冬天,你们劫掠西域商队,杀我汉地商人百余人;今春又举兵南下,攻破云中,屠戮百姓,焚毁农田——到底是谁在毁约?是谁在欠账?”
骨哈罗被问得一噎,强自辩解:“弱肉强食,本就是草原的规矩!”
“草原的规矩,难道就是背信弃义?”龙天策声音陡然提高,“骨哈罗,你可知你今日之举,是在自掘坟墓?”
他指向身后的汉军阵营,那里虽然静悄悄的,却能隐约看到玄甲的反光和旌旗的轮廓:“你看到了吗?我身后,是三十万大汉精锐铁骑。他们中有随我平定青唐羌的百战勇士,有守过萧关、河湟的边军悍卒,每个人的刀上,都沾过匈奴人的血。”
骨哈罗瞳孔微缩,他虽狂妄,却也知道龙天策所言非虚。三十万精锐,这股力量足以踏平整个漠北草原。
“你以为,凭你这十万乌合之众,能攻破云中?能打到长安?”龙天策继续道,“我若下令,此刻便能让你的铁骑化为肉泥。但我不想杀,因为杀了你,草原还会有新的单于,战争还会再起,受苦的终究是两国百姓。”
第西节 恩威并施定乾坤
骨哈罗脸色变幻不定,左贤王在他耳边低语:“大单于,这汉将是在吓唬我们!他若真要动手,何必单骑前来?”
龙天策仿佛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朗声道:“我单骑而来,是给你一个机会。”他放缓语气,一字一句道:“即刻退兵,归还劫掠的百姓和粮草,我大汉可以既往不咎,互市照开,赏赐照给。”
这是“恩”。
他顿了顿,龙首环首刀突然出鞘,刀光如电,瞬间将旁边一根碗口粗的枯树劈为两半!断口平整,木屑纷飞,吓得前排的匈奴骑兵纷纷后退。
“若你执迷不悟,”刀光映着他冰冷的眼眸,“我便挥师北上,踏平你的狼山王庭,焚烧你的草场,让匈奴人世代记得,背叛大汉的代价!”
这是“威”。
“你掂量掂量,”龙天策收刀入鞘,“是退兵回家,安稳放牧,与我大汉互通有无,活得体面;还是让你的族人尸横遍野,草原变成焦土,你自己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每个匈奴人的心上。三十万汉军的阴影笼罩在他们头顶,龙天策的威名如悬顶之剑,再想到云中城里堆积如山的尸体和城外严阵以待的汉军,匈奴众将的眼神开始动摇。
“大单于,”右骨都侯颤声道,“汉将所言有理……我们粮草不多了,若真打起来,怕是……”
骨哈罗看着龙天策那双深不见底的金眸,又看看身后躁动的部众,终于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个汉将,也低估了大汉的决心。他紧握的弯刀缓缓放下,刀疤脸因屈辱而涨红,却不得不低头:“好……我退兵。但你要保证,放我部众安全返回漠北。”
第五节 黑马嘶鸣送狼归
“我龙天策一言九鼎。”龙天策勒转马头,“你退兵一日,我便让大军后退十里。若敢耍花样,这龙头环首刀,随时等着你的项上人头。”
说罢,他调转马头,黑马“踏雪”载着他,从容不迫地返回汉军阵中。自始至终,他身后的三十万大军未发一兵一卒,却以无形的威压,配合着他的言辞,彻底击垮了匈奴人的斗志。
骨哈罗望着龙天策的背影,又看看汉军阵中那道坚不可摧的铁壁,终于咬了咬牙:“传我将令,拔营,退兵!”
匈奴铁骑如潮水般后撤,狼头旗渐渐远去,空气中弥漫着不甘与恐惧。云中城外,汉军阵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天策将军威武!”“大汉万岁!”
龙天策勒住马,金眸望着匈奴人退去的方向,并未露出胜利的笑容。陈武策马上前:“将军,您单骑退敌,真乃千古奇功!”
龙天策摇摇头,看向北方的草原:“退兵只是暂时的。狼性难改,若不彻底打服,迟早还会南下。”他转头对陈武道,“传令下去,大军进驻云中,安抚百姓,修复城防。另外,派细作潜入漠北,密切关注骨哈罗的动向。”
夕阳西下,将龙天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知道,单骑退敌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和平,需要更强大的实力来守护。身后的三十万铁骑,是威慑,也是守护大汉新政的基石。少帝在长安推行的仁政,需要边境的安宁来滋养,而他,将是这片安宁最坚实的屏障。
宝隆五年的春天,因为这场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较量,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龙天策单骑退匈奴的故事,很快传遍大汉,百姓们称颂他的智勇,少帝也下旨嘉奖,称他“功盖千秋,镇我北疆”。而遥远的漠北草原上,骨哈罗望着南方的天空,刀疤脸在篝火下扭曲——他知道,自己这一退,不仅是败给了龙天策,更是败给了那个正在冉冉升起的大汉新朝。属于汉匈之间的新篇章,在这单骑横戈的对峙中,悄然翻开了更偏向和平,却也暗藏危机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