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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内，壁炉里的火苗微弱地跳动着，将人影拉长投在墙上。颜父将最后一箱罐头垒好，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天色己经暗沉下来，远处的山影被暮色吞噬，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轮廓。
窗边，程父搓着手呵出白气，雾气在玻璃上凝成转瞬即逝的白霜：“这天色越来越暗了，按理说该回来了...”枯树枝在暮色中伸展如鬼爪，在窗玻璃上投下扭曲的剪影。
厨房里飘来炖肉的香气，颜母将最后一道菜摆上餐桌，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她第三次调整着碗筷的位置，时不时抬头望向窗外。餐桌上，红烧肉的酱汁己经不再冒热气，青菜的翠色渐渐转深。
客厅另一头，小杰和小浩正趴在地毯上玩积木，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我的城堡比你高！”“才不是，我的有秘密通道！”他们争抢着最后几块红色积木，完全沉浸在游戏世界里，丝毫没注意到大人们越来越频繁看向窗外的眼神。他们额头都沁着薄汗，仿佛这座加固过的别墅真是童话里的城堡，而昨夜的担忧和未知的恐怖只是场惊醒就消散的噩梦。
“孩子们倒是一点不饿。”颜母勉强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着围裙边缘。壁炉的火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上微微颤动，像极了此刻悬着的心。
“说不定是路上耽搁了，应该快回来了。”她声音轻快得有些刻意，围裙带子被手指绞出深深的褶皱。脑海中却不断幻想着不好的情景：玻璃窗上黏稠的血手印、此起彼伏的非人嚎叫、避难所突然坍塌。
远处的路渐渐隐没在黑暗中，颜母站在窗前，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窗帘。突然，一抹微弱的光点在道路尽头闪烁，像黑夜中忽明忽暗的萤火。
“有车灯！”她声音发颤，整个人几乎贴在玻璃上。那光点越来越近，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夹杂着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
车灯刺破黑暗，两道雪亮的光柱将院前的尘土照得纤毫毕现。货车像一头负伤的野兽，摇摇晃晃地驶近。挡风玻璃上蛛网般的裂痕在强光下清晰可见，车身上溅满的泥浆和暗红污渍无声诉说着途中的凶险。
当车灯照亮院门时，颜母终于看清了——驾驶座上的程真脸色苍白如纸，却在对上她视线的瞬间扬起一个疲惫的笑容。车门打开的瞬间，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路上遇到了点麻烦。”程真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他身后，颜舒小心翼翼地抱着熟睡的小阳，男孩脸上还挂着泪痕，一只鞋子不知去向。许毅最后一个下车，踉跄的步伐和手中染血的撬棍让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颜母喃喃自语，双手颤抖着想去触碰孩子们，又怕弄疼他们的伤口。只能按在胸口，仿佛要按住那颗狂跳的心。程父己经大步走向门口，颜父紧随其后，壁炉的火光透过窗户，暖暖地映在几人身上。
程父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然后转身走向货车：“先进去吧，外面冷。”
壁炉的火光将客厅映得橙红，热汤的香气混着酒精味在空气中弥漫。颜舒正用镊子取出程真臂上的玻璃碎片，金属托盘里己经躺着三片沾血的玻璃碎渣。“还好只是普通玻璃，”她仔细检查着伤口，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没有感染迹象。”
“物资都装好车了，我们本想在避难所休息一会再出发。”程真咬着皮革腰带，声音闷闷的，“谁知刚坐下就听见外面传来抓挠声...”他额角渗出冷汗，“那群活死人不知怎么找到了避难所，转眼间就涌到了门口。”
许毅无意识叩击着膝盖，掌心的绷带又洇出新鲜血迹。“我们拼死抵住门，”他接过话头，声音沙哑，“可整个避难所突然开始摇晃，天花板簌簌地往下掉灰，墙体己经开始开裂...”
程真接过话头，声音低沉：“我们本想怕到车库逃走，可是货车外面也都是丧尸。”
“最危急时是小阳救了大家。”颜舒轻抚着弟弟的头发，男孩裹着毛毯缩在沙发角落，眼皮沉重地耷拉着。“他钻过洞将门打开，将丧尸吸引进避难所。我们刚准备离开，整个避难所轰然倒塌，把大部分丧尸都埋在了下面。”男孩的裤腿上还沾着逃生时蹭上的铁锈和灰尘。
壁炉突然爆出个火星，映得众人脸色忽明忽暗。“燃油还剩多少？”颜父突然问道。
“大桶的埋了西桶，”程真用下巴点了点窗外，“现在车库只剩两桶柴油，够我们用一阵子。”
许毅盯着跳动的火焰：指节攥得发白：“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任性……”他喉结滚动，“明天一早，我就去之前发现的加油站，我去找物资。”
“伤员就老实待着。”颜舒打断他，声音却比刚才处理伤口时柔和许多，“要不是你最后将丧尸拖住，我和小阳或许就被被埋在里面了，或许也被丧尸抓住了。”她将医药箱放到一旁，“明天先把车上的物资卸下来整理好，燃油的事往后放放。”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壁炉里的木柴偶尔发出“噼啪”的爆裂声。颜母将热好的炖菜重新端上桌。“都别愣着了，”她将最大的一碗推到许毅面前，“吃饱了才有力气自责，不过现在，先吃饭。”
许毅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饭菜，紧绷的肩膀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小阳脑袋如木偶般一点一点地往下坠，他困得睁不开眼，却还机械地往嘴里送着食物，惹得其他孩子捂着嘴偷笑。
颜母见状，轻轻把孩子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小阳立刻像找到港湾的小船，蜷缩着沉入梦乡，嘴角还沾着一粒米饭。
饭桌上只剩下碗筷轻碰的声音，连咀嚼都变得小心翼翼。壁炉的火光在孩子疲惫却安心的睡脸上跳动，仿佛给这惊心动魄的一天画上了一个温柔的句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