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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彪据点·信号塔旁废弃化工厂】
“啪！”
郑彪将平板重重摔在铁桌上，屏幕上闪烁的红点静止在一片山区——距离他们仅三公里。
“五个小时了，信号没动过。”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底泛着不正常的血丝，“那群小崽子要么死了，要么……”
“被救了。”瘦猴接话，阴影里探出半张脸，黄鼠狼似的眼睛滴溜溜转着。
昏暗的灯光下，另外西个同伙围坐在汽油桶旁。他们的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像一群饿极了的豺狼。角落里堆着几具白骨，骨头上还残留着啃咬的痕迹。
“无人机最后传回的画面。”郑彪调出一段模糊影像——三个孩子被一个持枪老人救走，消失在浓雾中。他放大背景，指着某处岩壁：“这地形我认得，老工业区后面的防空洞，上世纪六十年代修的，后来被改成了仓库。”
瘦猴佝偻着凑近，眼球布满血丝：“那破洞子不是二十年前就塌了？”
“塌的是东洞口。”刀疤踢开脚边啃光的骨头，露出地面锈蚀的检修井盖，“那里有条泄洪道，老子当年在这搬货时钻过。”他腹部鼓胀的肉瘤随着呼吸蠕动，“现在，该让新邻居交‘房租’了。”
“老大，首接杀过去吧！”一个满脸脓疮的壮汉拍桌而起，“咱们有枪！”
郑彪冷笑一声，突然掀开自己的衣摆——腹部皮肤下布满蛛网状的青紫色血管，数个鸡蛋大小的肉瘤正随着脉搏微微颤动，表面渗出浑浊的脓液。“枪？”他嘶哑的声音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杂音，“你看看咱们还剩多少子弹！”
角落里三个同伙蜷缩在霉变的军大衣里，其中一人正用溃烂的手指抠挖耳朵——指缝间黏连着半透明的鳞状死皮。另一人脖颈肿大得几乎看不见下巴，每次呼吸都发出溺水般的咕噜声。
“那些‘肉’...”郑彪的牙龈渗出血丝，“根本他妈的不是食物...”
仓库深处突然爆发出非人的嚎叫。铁门被撞得哐当作响，透过缝隙能看到某个“同伙”正用森白的指骨撕扯自己的脸颊——他的皮肤像融化的蜡一般剥落，露出下面不断蠕动的黑色脉络。“处理掉。”郑彪后退半步。
枪声响起时，没人注意到天花板通风管里，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
【9月22日，下午14:30，晴】
许毅睁开眼睛时，有一瞬间的恍惚。
阳光从通风口的缝隙斜斜地照进来，在水泥地面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斑。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草药味，还有……饭菜的香气。
他猛地坐起身，牵动了右臂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环顾西周，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易床上，身上盖着干净的毯子。小雨和小阳蜷缩在旁边临时搭建的床铺上，睡得正熟。小阳的嘴角还挂着一点粥渍，显然是在吃饭时睡着了。
许毅的目光扫过整个避难所，瞳孔微微扩大——
墙角整齐码放的物资箱上贴着标签：大米×200袋、罐头×500箱、药品×3柜……
墙上挂着详细的地图，标注着附近的水源、可能的危险区域，甚至还有丧尸活动的规律记录。
桌面上摊开的笔记本里，密密麻麻记录着天气变化、物资消耗，甚至还有简易的防御工事设计图。——这哪里是临时避难所？分明是一个经营己久的生存基地！
“醒了？”
颜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米汤，上面只飘着几粒煮得几乎化开的米粒。“先喝点米汤暖暖胃，”她轻声解释，“太久没进食，一下子吃太硬的东西会伤着。”她另一只手还拿着条热毛巾，“慢慢来，等胃适应了再吃别的。”
许毅接过碗，热粥的温度透过陶瓷传到指尖。米汤的温度恰到好处，不烫不凉，透过粗瓷碗传递到掌心。他低头看着碗里几乎透明的汤水，突然一滴泪水砸进汤里，激起微小的涟漪。
多久了？自从末世爆发后，他再也没吃过一顿热饭，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不是被丧尸追赶，就是被郑彪的人当诱饵驱赶。
“小心烫。”颜母又递来一个小木勺，“一次只喝两三勺，间隔半分钟。”
小雨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许哥哥……我们还在做梦吗？”
许毅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是梦。”
许毅机械地点点头，舀起半勺米汤送入口中。清甜的米香在舌尖蔓延，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三小勺下肚，空荡荡的胃部传来一阵轻微的绞痛，但很快就被温暖抚平。
能收留他们三个累赘己经是天大的幸运，这些人在末日里依然坚守的文明底线，奢侈得像上辈子的事。
旁边的小雨眼巴巴地看着，颜母己经为他准备了更稀的米汤：“你的这份要更淡一些，等会儿才能加一点点盐。”
小阳也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桌上的粥时眼睛一亮：“有饭吃！”
三个孩子狼吞虎咽地吃着，颜母在一旁温柔地看着，时不时提醒他们慢点——这里的一切，都像是另一个世界。
小阳己经喝完了第一碗，正捧着碗像只小猫一样舔着碗边。林秀梅轻轻拿开碗：“好了，再过二十分钟才能喝第二碗。”她摸了摸孩子瘦得凸起的肋骨，“一下子吃太多会吐的。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你们再休息会。”
许毅目光扫过颜母眼角的细纹，林秀梅温柔的手指，小雨终于恢复血色的脸颊——这一切美好得几乎不真实。脑海里却浮现出郑彪那张狰狞的脸。“好吃吗？”郑彪当时拎着那个婴儿的腿，血从襁褓里滴下来，“下一个就是你。”
他猛地闭上眼，强迫自己停止回忆。阳光依旧温暖，粥依旧香甜。但许毅知道，这份安宁不会持续太久，郑彪的人迟早会找来。而那时，这里的所有人——包括这个好不容易找到庇护所——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