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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只剩下电脑散热风扇低沉的嗡鸣。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秦戏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他摘下眼镜，用力捏了捏眉心，指腹按压下的地方带着一丝疲惫的僵硬。
刚才的画面，那杯混着鲜血的酒，那无声的“SOS”密码，还有申晴眼底那片死寂的荒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带来一种陌生的、沉甸甸的滞涩感。这不是他熟悉的领域，不是可以用公式和数据推演的课题。混乱，无序，带着毁灭的气息。
手机在桌面上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孤零零的位置共享链接。
坐标定位：城西，一个廉价连锁旅馆的地址。名字俗气又廉价。
秦戏盯着那个闪烁的坐标点，屏幕的冷光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理智在尖锐地鸣笛警告：危险区域，未知变量过多，行为模式不可预测，接触风险极高。他清楚地知道，申晴就像一颗不稳定的炸弹，任何靠近都可能被卷入毁灭性的冲击波。
但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手腕上那些疤痕组成的、无声的“SOS”。是那双空洞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连主人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脆弱。
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恢复了惯有的沉静，但那沉静之下，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他关掉电脑，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动作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指尖划过冰凉的手机屏幕，锁定了那个定位。
深夜的城西像被遗忘的角落。街道狭窄，路灯昏黄，空气里混杂着廉价食物和潮湿垃圾的气味。那家连锁旅馆的霓虹招牌缺了几个笔画，有气无力地闪烁着“XX旅舍”几个字。秦戏推开沉重的玻璃门，劣质香薰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前台是个顶着鸡窝头打瞌睡的中年男人，对秦戏的进入毫无反应。
走廊狭窄幽深，墙纸剥落，露出底下肮脏的底色。空气凝滞，只有他沉稳的脚步声在回响。定位指向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房。门牌号模糊不清，门缝底下没有一丝光亮透出。
秦戏在门前站定，抬手，指节在粗糙的木门上叩击了三下。
笃。笃。笃。
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死寂。
秦戏停顿了两秒，再次叩门。力道加重了一些。
笃。笃。笃。
这一次，门内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窣声，像是布料摩擦。接着，是金属门锁被慢慢旋开的、令人牙酸的“咔哒”声。
门被拉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浓重的黑暗扑面而来，像冰冷的潮水。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远处高楼的霓虹灯牌透进来一点微弱、变幻的彩色光晕。勉强勾勒出门口那个倚着门框的身影轮廓。
是申晴。
他换下了那身首播时的丝绸睡袍，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长袖T恤，领口歪斜，露出大片苍白的锁骨和那个刺目的二维码纹身。T恤的下摆空荡荡地垂着，遮住了睡裤的边缘。他看起来比首播里更单薄，像一张被揉皱又勉强展开的纸。
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漠然。他右手随意地垂在身侧，指间松松地捏着一把细长的水果刀——正是首播里割腕的那把。刀尖向下，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能看到刀刃上残留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痕迹。
他抬起眼皮，视线落在秦戏脸上。那眼神空洞得可怕，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温度，像是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秦戏，”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装好人的感觉怎么样？”刀尖被他漫不经心地抬起，轻轻抵在自己T恤的领口第一颗纽扣上，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大半夜的，真来了啊？不怕我这疯子……把你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