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裹着铁锈味钻进囚室,林昭盘坐在草席上,眼皮半阖。
他能听见墙角青苔下断剑的嗡鸣——那是铁与血的震颤,像极了前世战场上箭簇离弦的预兆。
"来了。"他喉间溢出低笑,指尖轻轻抚过腰间那截从黑狗手里夺来的断刃。
三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正贴着墙根移动,其中两道混着腐肉味(是刀疤脖子上未愈的旧伤),另一道带着皂角香(该是狱卒换班时没洗干净的官服味道)。
李三刀前日说的"黑狗还有两个兄弟",原来连狱卒都买通了。
囚室外的风突然打了个旋儿,吹得铁窗哐当响。
林昭的睫毛动了动——那是有人踮脚踩上青石板的暗号。
他故意松了松门栓,让门轴发出半声吱呀,像只待宰的羔羊。
"动手!"沙哑的低喝从左侧传来。
三道身影如夜枭扑下。
刀疤举着短刃冲在最前,跛脚的瘸着右腿绕向右侧,那个狱卒旧部则抄起块磨尖的青砖,目标是林昭后心——他们显然商量过,要封死所有退路。
林昭闭着的眼猛地睁开,瞳孔在月光下缩成针尖。
他等的就是这一瞬:当三人同时暴起,破绽才会最大。
"咔嗒。"
门栓脱落的声响比预想中更轻。
刀疤的刀尖离他咽喉还有三寸时,林昭突然翻身撞向铁门。
锈迹斑斑的铁门带着风声砸出,正撞在刀疤胸口。"咔嚓"一声,肋骨断裂的脆响混着闷哼,刀疤被撞得飞出去,短刃"当啷"掉在地上。
"系统提示:触发【反杀】成就,检测到敌人杀意值≥80%,气运值额外+5。"
林昭弯腰抄起短刃的动作比系统音更快。
他反手横扫,刀刃擦过跛脚的手腕,血花溅在墙上,映出个扭曲的红月亮。
跛脚痛叫着后退,却见林昭眼中寒芒更盛——那根本不是受伤的囚犯该有的眼神,倒像极了前世在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的修罗。
"跑!"狱卒旧部最先反应过来,青砖砸向林昭面门,转身就往走廊尽头窜。
可他刚跑出两步,后颈突然一凉。
林昭的断刃不知何时己架在他颈间,刀锋微转,温热的血线顺着刀刃流进掌心。
"系统提示:击杀后天初期敌人×1,获得气运值+20,修为值+40。"
耳畔机械音刚落,林昭便觉丹田处有团火"轰"地炸开。
前世被斩去的内气脉络竟开始发烫,像久旱的河床重新蓄满春水——后天圆满的门槛,他触到了。
跛脚的腿肚子首打颤。
他看着同伴的尸体在月光下逐渐僵硬,看着林昭舔去刀刃上的血珠,突然想起黑狗临死前说的话:"那小子眼里没活人......"
"扑通"一声,跛脚跪了下去,短刃"当啷"掉在脚边:"爷爷饶命!
小的就是被黑狗哄着......"
林昭的刀尖抵住他的眉心。
系统面板上"斩草除根"成就开始闪烁,红色数字跳动得他心跳加速。
前世他因心软放过叛将,结果被捅穿后心;这一世,他要让所有想取他命的人,先尝尝什么叫"极道"。
"你该学黑狗,死得痛快些。"
刀光闪过,跛脚的喉管绽开血花。
他最后看到的,是林昭袖中系统面板的幽光——【击杀后天初期敌人×2,气运值累计+45,修为值累计+80】。
血腥味在囚室里漫开,像团化不开的雾。
林昭蹲下身,用死者的衣襟擦净刀刃,这才听见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公公?"守夜狱卒的声音带着颤。
青铜烛台的光先照进来。
王德全穿着玄色宦官服,脸上的皱纹里嵌着霜,目光扫过三具尸体时,眼皮跳了跳:"好个林昭,连死囚营的规矩都不放在眼里?"
林昭站起身,断刃垂在身侧,血滴在青石板上,正好落进昨日刻下的"第三块"痕迹里:"王公公不是说过,死囚营的规矩,是活下来的人定的?"
王德全的手指在烛台沿敲了敲。
他想起今早皇帝密旨里的"磨其性,挫其锋",又想起孙无命昨夜巡狱时看林昭的眼神——这小子,怕是比他们想得更难驯。
"收拾干净。"他甩下句话,转身时靴底碾过一滩血,在青石板上拖出条暗红的线,"明日卯时,刑房。"
天快亮时,雨丝开始飘落。
死囚们端着馊饭路过林昭的囚室,都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
三具尸体被拖走了,但墙上的血痕还在,地上的血洼还在,连风里的铁锈味都还在——那是林昭用刀刻下的警告。
林昭站在囚室外,任雨水打湿头发。
他望着东边泛起的鱼肚白,系统面板上"后天圆满"的提示正在闪烁。
前世他用百万大军立威,这一世,他用三具尸体告诉所有人:死囚营里,他林昭,是王。
"林昭。"
沙哑的男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孙无命的青铜面具在雨里泛着冷光,他身后跟着两个扛着镣铐的狱卒,"从今日起,你去角斗场训练。"
林昭眯起眼。
他看见孙无命指尖缠着的红绳——那是大乾皇室特有的"血祭"标记。
角斗场?
怕是有人等不及,要给他准备新的棺材了。
雨越下越大,打在青铜面具上,发出细碎的响。
林昭摸了摸腰间的断刃,笑了。
这死囚营的天,该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