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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的盒饭散发着油腻的气味，叶宸刚扒了两口，就看到赵天宇的助理端着个精致的保温桶走过来，桶盖掀开的瞬间，鲍汁的腥甜混着隔夜饭的馊味扑面而来。
“墨白老师，赵哥说您辛苦，特意让我给您送点补品。” 助理笑得一脸假惺惺，手腕一抖，保温桶里的汤汁溅在叶宸的剧本上，暗黄色的污渍迅速晕开，像块丑陋的疤。
叶宸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剧本上 “第 42 场” 的字迹正被汤汁浸泡，墨迹顺着纸纹爬得歪歪扭扭。他抬头时，正撞见赵天宇站在遮阳伞下冲这边笑，嘴角的弧度像淬了毒的刀。
“不用了。” 叶宸把剧本往身后藏了藏，指尖摸到纸页边缘的黏腻，胃里一阵翻涌。
助理却不依不饶，非要把保温桶往他怀里塞：“墨白老师别客气啊，这可是赵哥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海参，专治……” 他故意压低声音，“治某些人想攀高枝的妄想症。”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几个场务停下手里的活，眼神在叶宸和赵天宇之间来回瞟。叶宸看着助理指甲缝里嵌着的黑泥，混着鲍汁滴在自己的白衬衫上，像朵腐烂的花。
“滚。”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吓得助理手一抖，保温桶摔在地上，汤汁溅了叶宸一裤腿。
赵天宇慢悠悠地走过来，踩着地上的海参碎片：“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墨白老师别生气，我让他给你赔罪。” 他踢了助理一脚，“还不快给墨白老师跪下？”
助理的脸瞬间惨白，膝盖刚要弯下去，就被叶宸拽住了。“不必了。” 叶宸的指尖擦过助理的手腕，触到密密麻麻的针孔，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慕容清颜不知何时站在了遮阳伞下，手里捏着个录音笔，红色的录音键亮得刺眼。“赵天宇，你要是闲得慌，不如多琢磨琢磨台词。” 她的声音透过扩音喇叭传过来，带着电流的杂音，“昨天那场戏，你 NG 了十七次吧？”
全场爆发出哄笑，赵天宇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叶宸，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你给我等着！”
中午换场时，叶宸去洗手间洗手，刚推开门就被一股腥臭味呛得后退半步。镜子上用口红画着个丑陋的小人，脖子上套着绳索，旁边写着 “墨白去死”。洗手池里浮着只死老鼠，浑浊的水面漂着他的诗集，纸页被泡得发胀，字迹模糊成一团黑。
胃里的酸水猛地涌上来，叶宸扶着门框干呕起来。身后传来脚步声，赵天宇的笑声像砂纸磨过铁皮：“墨白老师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叶宸抬起头，嘴角还挂着生理性的泪水。他看着赵天宇眼里的得意，突然抓起洗手池边的拖把，劈头盖脸地砸过去。
“你他妈还是人吗？”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拖把杆砸在赵天宇肩膀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赵天宇没想到他会动手，踉跄着后退几步，撞翻了垃圾桶，馊水顺着裤腿流下来。“叶宸你疯了！” 他的尖叫里带着哭腔，“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 叶宸步步紧逼，拖把上的污水甩了赵天宇一脸，“你以为玩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就能遮住你没本事的事实？”
走廊里挤满了人，叶建国站在最前面，脸色铁青。他刚想开口训斥，就被慕容清颜拦住了。“叶董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她把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上面是洗手间监控的回放，赵天宇带着两个保镖鬼鬼祟祟地进去，手里拎着个黑色塑料袋。
叶建国的喉结滚了滚，最终只是狠狠瞪了赵天宇一眼：“不成器的东西！”
清理洗手间时，叶宸蹲在地上捡那些泡烂的诗稿，指尖触到滑腻的纸页，像摸到了某种动物的内脏。慕容清颜递过来双橡胶手套，自己却徒手捡起最碎的那片，上面还沾着老鼠毛。
“别碰。” 叶宸抓住她的手，手套上的滑石粉蹭到她手腕上，像层霜。
“没事。” 慕容清颜的指尖擦过他的脸颊，擦掉他没注意到的泪痕，“就是些纸而己，你的诗在我心里呢。”
下午拍第 42 场雨戏时，赵天宇果然出了 “意外”。他踩着道具组特意弄湿的木板，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下巴磕在石头上，渗出血珠混着泥水往下流。
导演喊 “卡” 的时候，叶宸正站在监视器后面，看着赵天宇被助理扶起来，白色的戏服沾满了泥，像块肮脏的抹布。他忽然觉得一阵恶心，转身走出了片场。
夕阳把天空染成血红色，叶宸坐在河边的石阶上，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衬衫上的鲍汁污渍像块丑陋的胎记。慕容清颜递过来瓶消毒液，喷头对着他的裤腿，泡沫里浮出几根老鼠毛。
“叶家的文化基金发声明了。” 她的声音很轻，“说你早年抄袭，还附了几张所谓的‘证据’，是你高中时的作文，和叶建国年轻时写的日记。”
叶宸看着水面上的泡沫破裂，露出底下浑浊的淤泥。“他们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嘲，“就不怕丢人现眼吗？”
“怕什么？” 慕容清颜的指尖戳了戳他的后背，“他们早就没脸了。”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是番茄小说网的最新公告，“你看，读者都在骂他们呢。”
评论区里刷满了 “支持墨白” 的留言，有人贴出叶建国日记的照片，字迹歪歪扭扭，连 “的地得” 都分不清。叶宸看着那些带着错别字的维护，忽然笑出了声，眼角却有泪水滑落。
远处传来剧组收工的哨声，赵天宇被救护车拉走了，听说下巴缝了七针。叶建国站在路边打电话，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
“回家吧。” 慕容清颜拉起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橡胶手套传过来，“叔叔阿姨还等着我们吃排骨呢。”
叶宸站起身，裤腿上的污渍蹭在石阶上，留下道丑陋的印子。他看着慕容清颜的背影，夕阳给她的发梢镀上金边，忽然觉得那些阴沟里的伎俩，在这样的光芒面前，都不过是些见不得光的垃圾。
走到停车场时，叶宸看到自己的车胎瘪了，侧面有个明显的刀痕。慕容清颜拿出手机要叫拖车，叶宸却拦住了她。“不用了。” 他指着远处的共享单车，“我们骑车回去。”
晚风顺着马路吹过来，带着烤串的焦香。叶宸载着慕容清颜，穿过流光溢彩的街道，白衬衫上的污渍在路灯下忽明忽暗。
“明天会更好的。” 慕容清颜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带着点含糊的笑意，“至少赵天宇暂时不能恶心人了。”
叶宸蹬着脚踏板，感觉风灌进领口，吹散了最后一点阴霾。他知道，阴沟里的老鼠总会时不时冒出来，但只要身边有她，有那些滚烫的文字，再脏的伎俩，也挡不住他们往前走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