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局落子
2013年2月12日，农历正月初三，江南的雨丝裹着寒气渗进桃源别墅的雕花窗棂。沈浩林松开领口的真丝领带，将麻省理工学院的硕士学位证书轻轻放进檀木匣。玻璃柜里，银质的奖杯与泛黄的毕业照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倒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氤氲的水汽裹挟着玫瑰沐浴露的香气漫进来。陈菲菲裹着藕荷色吊带睡裙，发梢还滴着水珠："阿林，今天年夜饭......"话音未落，她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跳动的股票K线图，呼吸骤然停滞——竞争对手环宇集团的股价正以断崖式下跌，85%的跌幅像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沈浩林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加密邮箱里躺着匿名举报信的回执。他头也不抬："去厨房等我，二十分钟。"镜面倒映出妻子欲言又止的神情，门重新合拢时，他将手机里与私家侦探的通讯记录彻底删除。
楼下传来瓷器碰撞的轻响，保姆王丽娜正踮脚取下雕花餐盘。这个被沈家收养的孤儿，此刻扎着碎花围裙哼着小调，全然不知别墅上空正盘旋着看不见的暗云。沈浩林起身走到窗前，远处环宇集团总部大楼的霓虹在雨幕中扭曲成血色光斑——三天前，他在澳门赌场故意泄露的财务漏洞，终于结出了致命果实。
"少爷，老太太让我送燕窝羹。"王丽娜端着描金瓷碗进来，发间茉莉香与药香混在一起。沈浩林接过碗，看着少女脖颈处淡粉色的胎记，恍惚想起十五年前福利院门口那个冻得发紫的小女孩。
"帮我查件事。"他突然开口，"环宇集团二公子最近接触的境外账户，重点查开曼群岛。"王丽娜睫毛轻颤，推了推黑框眼镜："哥，你又要......"话没说完，楼下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两人快步下楼，只见陈菲菲呆立在厨房门口，红烧狮子头的汤汁在大理石地面蜿蜒。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望去，电视新闻正在播报："环宇集团涉嫌巨额偷税漏税，董事长及主要负责人己被警方带走......"画面里，警车的红蓝灯光扫过熟悉的金色LOGO，沈浩林注意到妻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菲菲？"他伸手去扶，却被对方躲开。陈菲菲转身时眼眶通红："是你做的对吗？上个月你说要去香港出差，其实是......"话音被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沈芳拄着檀木拐杖站在玄关，身后跟着拎着酒坛的陈铭文。老妇人扫了眼混乱的客厅，目光最终落在儿子身上。
"吃饭。"沈芳的声音不怒自威，布满珍珠的披肩随着动作轻晃。饭厅水晶灯下，青花瓷碗里的龙井虾仁泛着油光，爷爷新酿的桂花酒在锡壶里温热。沈宁夹起一块东坡肉，涂着朱砂色指甲油的指尖顿了顿："哥，环宇那块地皮，咱们法务部己经在拟收购协议了。"
沈浩林端起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映出全家人各异的神情。奶奶沈诗婷推了推金丝眼镜，账本在膝头摊开；王丽娜默默添饭，发梢还沾着厨房的烟火气；陈菲菲盯着碗里的汤，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他忽然想起麻省理工课堂上教授的话："商业世界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棋局。"
深夜两点，书房保险柜开启的机械声轻响。沈浩林取出泛黄的日记本，1998年的字迹力透纸背："爸说商人要心狠，可看到孤儿院的孩子......"钢笔墨水晕染的字迹旁，贴着张褪色的合影——少年沈浩林抱着哭泣的王丽娜，身后是斑驳的福利院铁门。
手机震动，私人助理发来消息："沈总，环宇股票己跌至冰点，董事会同意3%股权置换协议。"他望着窗外漆黑的湖面，倒映的万家灯火如同棋盘上的棋子。当晨光刺破云层时，致一科技集团将多一个估值百亿的子公司，而某个秘密将永远沉入湖底。
陈菲菲蜷缩在客房床上，月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蛛网般的纹路。衣柜深处藏着的U盘里，是她暗中收集的致一集团财务异常记录。床头柜上，结婚照里的沈浩林温柔笑着，与此刻电脑屏幕上那个操纵股市的身影渐渐重叠。
凌晨西点，王丽娜轻手轻脚走进书房，将新煮的咖啡放在沈浩林手边。她瞥见屏幕上跳动的代码，突然开口："哥，如果有天你输了......"话音未落，沈浩林握住她的手，温度透过指尖传来："不会，因为棋手永远不会让自己成为弃子。"
别墅外，春雨依旧绵绵，远处传来第一声晨钟。沈浩林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将收购协议打印件放入保险柜。棋盘上，最后一枚棋子正在落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