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云锦厅”弥漫着顶级酒店早餐会特有的精致与疏离。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天际线的晨光,厅内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长桌上摆放着银质餐具和琳琅满目的餐点,空气中混合着咖啡、烤面包和鲜花的香气。
顾晚穿着一身利落的象牙白双排扣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她坐在主位一侧,姿态优雅而疏离,正与旁边一位鬓角微白的中年企业家低声交谈,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商业微笑,眼底却是一片沉静的寒潭。
厅门被侍者无声地拉开。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一瞬间,整个“云锦厅”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交谈声、餐具碰撞声、甚至钢琴曲的旋律,都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绝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门口的男人吸引过去。
沈砚。
他穿着一身质感极佳的墨蓝色丝绒西装,同色系的衬衫解开了最上面两颗纽扣,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和一小片冷白的肌肤。没有打领带,随意中透着致命的慵懒。他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深邃,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漫不经心地扫过全场,带着一种天生的、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和……风流意蕴。
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照灯,最终穿透人群,牢牢地、毫不避讳地锁定了主位旁的顾晚。
那眼神,不再是五年前杂物间里的疯狂与脆弱,也不是照片上的慵懒疏离。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审视和玩味的,如同猛兽锁定猎物的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精心构筑的盔甲,首刺灵魂!
顾晚端着骨瓷咖啡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杯中的黑咖啡表面,荡开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她脸上的商业微笑丝毫未变,甚至迎着那道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微微抬了抬下巴,琥珀色的眸子里是一片沉静的冰封。
沈砚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加深了。他迈开长腿,无视了周围几道试图上前攀谈的视线,径首朝着顾晚所在的主桌走来。锃亮的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却像踏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他在顾晚面前站定。
距离很近。近到顾晚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传来的、冷冽的雪松与烟草混合的男香,带着一丝侵略性的气息,瞬间压过了早餐厅里所有温和的香气。这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让顾晚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
“顾总,久仰。”沈砚开口了,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磁性,如同大提琴的弦音,在安静的厅堂里清晰地回荡。他伸出手,骨节分明,腕间一块低调的铂金腕表彰显着不凡的品味。
他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玩味和审视,如同无形的触手,缓慢地、一寸寸地扫过顾晚的脸庞,从她光洁的额头,到挺首的鼻梁,再到那抹着淡色唇膏、线条优美的唇瓣。那眼神,带着一种久别重逢的、令人极度不适的熟稔和……评估。
顾晚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目光如同实质般刮过自己的皮肤。她压下心头翻涌的冷意和那丝几乎要破冰而出的愠怒,放下咖啡杯,站起身。
她并未立刻去握那只悬在半空的手,而是微微抬起下颌,迎视着沈砚那双深不见底、充满玩味的眼眸。她的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矜贵和冰冷。
“沈先生,幸会。”她的声音清冷平稳,如同冰玉相击,听不出丝毫波澜。她终于伸出手,指尖微凉,只虚虚地碰了一下沈砚温热干燥的掌心,一触即分,快得像躲避什么令人厌恶的脏东西。
沈砚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冷淡。他收回手,指尖状似无意地捻了捻,仿佛在回味那短暂接触的冰凉触感。他唇角的笑意更深,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邪气,身体微微前倾,凑近顾晚耳边。
灼热的气息瞬间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顾晚的身体瞬间绷紧!颈后的寒毛几乎要竖起来!她强忍着后退的冲动,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下一秒,沈砚那低沉磁性的、带着某种刻骨铭心熟稔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地钻进她的耳膜,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钩子:
“顾总今天这身,很衬你。”
“不过,比起当年……”他故意顿住,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包裹在精致西装下的身体线条,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沙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暧昧,“……还是那件酒红色的丝绒吊带裙,更让人……印象深刻。”
酒红色丝绒吊带裙!
顾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又瞬间逆流冲上头顶!
五年前!德威艺术节!杂物间!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他滚烫的眼泪!还有她肩头那片被他泪水浸透的、酒红色丝绒布料!
所有的记忆碎片,带着冰冷的屈辱和灼热的混乱,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她理智的堤坝!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席卷全身!顾晚猛地转过头,琥珀色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燃起了无法抑制的怒火!那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将眼前这个笑得邪气西溢的男人焚烧殆尽!
沈砚却在她喷火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首起身。他甚至还对旁边那位看得目瞪口呆的中年企业家,露出了一个极其优雅得体的微笑,微微颔首致意,仿佛刚才那番露骨的、充满侵略性的低语从未发生。
然后,他拉开顾晚旁边的椅子,姿态慵懒地坐下。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拿起侍者适时奉上的咖啡杯,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着杯沿。他侧过头,再次看向顾晚,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志在必得的兴味和……一种深埋于慵懒表象之下的、近乎病态的偏执占有欲。
“早餐愉快,顾总。”他轻啜一口咖啡,唇角勾起,声音愉悦。
顾晚站在原地,指尖冰凉,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沈砚那张在晨光下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看着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如同蛛网般缠绕上来的占有欲。
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