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突然间,一道清脆而又冰冷的女声如同一股清泉般骤然闯入了这即将爆发的冲突核心。这声音不仅清冽,更透露出一种急切的情绪。同时,这声音还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艾琳。
她像一道迅疾的风,从老榕树的方向快步冲了过来。她显然看到了刚才那一触即发的危险一幕,脸上带着惊怒和担忧。她毫不犹豫地冲到了我和保·库巴西之间,用身体强行隔开了我们几乎要碰撞在一起的距离。她先是一把抓住了我那只己经抬起的、蓄势待发的拳头!
她的手指纤细却异常有力,带着微凉的触感,像一道电流瞬间贯穿了我因愤怒而紧绷的手臂。那紧握的力道带着一种急切的阻止和无声的恳求。她抬眸看向我,那双总是沉静深邃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我的怒容,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仿佛在说“莱昂,不要!”
这短暂而有力的触碰,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瞬间浇熄了我那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怒火。拳头上的力量泄了,但胸膛里的憋闷和愤怒并未消散,只是被强行按捺下去,化作一种沉重的滞涩感堵在心口。
艾琳没有停留,她立刻转过身,面向她的弟弟保·库巴西。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将我护在了她的身后。她的目光如同淬炼过的寒冰,首首地刺向保·库巴西,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保·库巴西!你闹够了没有?!”
保·库巴西看到艾琳出现,并且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我身前,那眼神中的愤怒瞬间被一种更深的、混杂着被背叛的痛楚和难以置信的惊愕所取代。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姐,我……”
“闭嘴!” 艾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属于长姐的严厉和失望,清晰地回荡在路灯下,“你凭什么干涉我的选择?凭什么用你狭隘的臆想去侮辱莱昂的努力?你以为你是谁?我的监护人?还是决定我人生的法官?!”
她的质问如同连珠炮,字字铿锵,砸在保·库巴西脸上。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最亲近之人的严厉呵斥震得后退了半步,脸上的血色褪尽,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眼中翻涌的痛苦、错愕和一丝茫然。
艾琳胸膛微微起伏,显然也被气得不轻。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但看向保·库巴西的眼神依旧冰冷而失望:“我对你很失望,保。非常失望。你现在的样子,像一个输不起的、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的懦夫!而不是一个值得我骄傲的弟弟,一个巴萨未来的希望!”
“懦夫”两个字,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保·库巴西的心上。他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眼中那燃烧的火焰仿佛被瞬间浇灭,只剩下灰烬般的空洞和难以置信的受伤。他死死地盯着艾琳,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她眼中的决绝。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那该死的、不合时宜的手机,再次剧烈地震动起来。
嗡——嗡——嗡——
持续的、执拗的震动,在刚刚经历剧烈冲突、此刻又陷入冰冷对峙的三人之间显得格外刺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僵在原地,艾琳的手还紧紧握着我的手腕,保·库巴西则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塑,眼神空洞地看着艾琳。电话的震动固执地持续着,一遍又一遍,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艾琳的目光转向我,带着询问。保·库巴西也像是被这声音唤回了一丝神智,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本能的、被冒犯的烦躁。
在两人目光的注视下,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动作僵硬地掏出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刺眼。
来电显示:佩德里。
那个名字,在此刻此地出现,带着一种诡异的宿命感。
艾琳握着我的手微微松开了些。保·库巴西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有震惊,有残留的敌意,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动摇?
电话还在固执地响着。寂静的夜里,那铃声显得无比清晰,像一道无形的绳索,将我们三人、将巴塞罗那与千里之外的那个闪耀的名字,再次紧紧缠绕在一起。
我深吸一口气,在艾琳鼓励的目光和保·库巴西复杂的注视下,拇指划过屏幕,接通了电话,将手机缓缓放到耳边。
“喂,佩德里?” 我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冲突和此刻复杂的心情而显得有些沙哑。
电话那头,佩德里熟悉而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清晰得仿佛就在身边,瞬间冲散了周遭冰冷的空气:
“嘿,表弟!在哪儿呢?告诉你个好消息,哈维教练刚跟我通了电话,对你那脚长传赞不绝口!夏训提前了,下周一报到!做好准备,小子,一线队的训练强度可不是闹着玩的!对了,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