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纱,程生寤而周身如刺。
强起欲坐,方抬手,遽觉肌肤敏异,素绢寝衣拂臂,竟如芒砭。
俯视之,但见肤若素缟,其下青络隐现,似丹青妙手以胭脂淡扫而成。
化形己成矣。
程生踉跄下榻,赤足踏于冰砖,寒气自涌泉首贯髓海,不禁战栗如筛。
昔日常履霜地,未尝觉寒侵骨若此。
跌行向镜台,步步如踏絮,双股绵软几不能支。
及窥镜中影,愕然僵立。
瞳仁外周银环粲然,映晨晖若珠母之泽,妖异非常。
更骇者,衣领稍触,锁骨处即现丹霞一片。
“此乃常理。”
周玉柏之声自后传来。程生急转,顿觉目眩。
一双铁臂稳持其躯,玄衣男子胸背相贴,温渡薄衫。
“汝身重铸气血。”周玉柏唇几触其耳,吐息拂过后颈,“毛脉舒张,肤暂若蝉翼。”
程生欲挣,然男子掌己覆其颈,拇指玉理。
“嗯......”
酥麻陡窜脊梁,膝弯一软几欲跪地。
岂料区区抚触,竟令通体战栗如遭雷殛。
周玉柏低笑,另手揽其腰转面相向。
金丝镜泛冷光,眸色却暗如渊渟。
"饮此。"
舀蜜水调药,递至唇畔。
甜香沁鼻,程生恍忆雨日:浑身濡湿立于庠序,得遇周生赠暖。
每奉浆酪,皆甘若此。
原来自初,己入彀中。
程生紧咬牙关,然周生拇指抵颌轻捏,唇齿自开。
“咽。”
药液入喉,晕眩骤至。
视线昏朦间,额己抵玄衣肩头。
男子掌抚其背,若抚惊猫。
“毋惧。将毕矣。”周玉柏声若柔丝缚颈,“醒时,当臻至美。”
程生欲叱,然药力迅发。
神思如堕蜜瓮,甘黏而逝。
昏瞑之际,但觉灼唇烙于后颈,若钤印永镌。
——
转化的最后一天,高烧模糊了时间的界限。
程谱的意识在混沌中浮沉,时而坠入童年阴暗的灵堂。
冰冷的棺木,刺鼻的香灰,母亲崩溃的哭声从门缝里渗进来。
时而却又站在阳光斑驳的雪松林里。
恍惚看见周玉柏微笑着对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令人安心的凉意。
哪个才是真的?
哪个才是梦?
“看着我。”
低沉的嗓音刺破迷雾,程谱涣散的视线被迫聚焦。
周玉柏捏着他的下巴,镜片后的眼睛如同深潭,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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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环凝瞳,眸含秋水,眼尾染霞。
“可知汝今之艳绝?”
周玉柏声若沉檀,隐带餍足之哑,指尖徐抚程生锁骨。
其处肌肤薄如蝉翼,青络之下隐现淡绯纹路,乃信香新脉初成之象。
程生颤视铜镜,其中影陌生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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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当周玉柏的手指划过那块皮肤时,他抗拒的尾音尚未落下,周玉柏堵住了他剩下的话。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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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感骤炸,异流自后颈腺体窜若惊雷。
程生脊骨陡弓,十指绞衾,节节惨白。
临时之烙令其目眩,百骸知觉尽聚方寸肌肤。
清泪无声,浸透鸳枕。
娇躯酥软似抽骨,唯能委于玄衣臂弯间战栗。
“卿终成坤泽矣......然犹未足。”
周玉柏抚其颈痕喟叹。
齿印宛然,皮下腺体犹自跃动不休。
“待信潮至,启生宫,烙永印......方完璧属吾。”
永印。
程生指尖颤触伤处。
自知其意。
腺体永铭此君信香,气血运行尽改,乃至先天之质亦不可逆。
他将非己,而为某之禁脔。
周玉柏叹若轻烟,铁指却不容拒,扣其腕压于灼肤:“可觉否?”
程生指腹所及,腺体搏若饿兽。
急迫,贪婪,如驯鸷待主认领。
/
窗外,持续了三天的雨终于停了。
月光透过纱帘,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程谱望着玻璃上模糊的倒影,恍惚间分不清......
那究竟是一个Omega的新生。
还是一个灵魂的葬礼。
程谱猛地推开周玉柏,踉跄着跌下床的瞬间,后颈腺体传来疼痛感。
吻痕顺着脖子蜿蜒而下,在苍白的皮肤上划出刺目的痕迹。
(因为存稿很多,为防止大改牵扯到后续章节,给大家补一个小剧场。)
【家教小剧场:装可怜的高中生攻 x 心软Beta家教老师受】
晚上八点,周家书房。
程谱推了推眼镜,指着试卷上的错题,语气严肃:“这道题我上周才讲过,怎么又错了?”
周玉柏趴在桌上,脸颊贴着冰凉的桌面,声音闷闷的:“老师……我手好酸,写不动了。”
程谱皱眉:“手酸?”
周玉柏抬起眼,睫毛垂着,看起来疲惫又可怜:“今天体育课测引体向上,练太久了……”
程谱顿了顿。
这孩子平时成绩不错,也不是偷懒的性格,难道是真的累到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那今天少做几道题,把重点题型过一遍就行。”
周玉柏“嗯”了一声,却没动笔,反而微微蹙眉,小声说:“老师,我握笔都握不稳……”
程谱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心软,伸手拿过他的笔:“哪道题不会?我帮你写步骤。”
周玉柏唇角不着痕迹地弯了弯,随即又恢复成虚弱的样子,慢吞吞地凑近,肩膀几乎贴着程谱的手臂:“这道……还有这道……”
他的呼吸轻轻拂过程谱的耳侧,温热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气息。
程谱没察觉异样,低头认真写着解题过程,语气温和:“你看,这里应该用这个公式……”
周玉柏盯着他专注的侧脸,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他微微抿起的唇上。
“老师。”
他突然开口。
“嗯?”
“我头也有点晕。”
程谱一愣,立刻放下笔,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发烧了?”
周玉柏顺势往前一倾,额头抵在程谱的掌心,低声道:“不知道……就是有点难受。”
程谱摸了摸,没觉得烫,但看他神色蔫蔫的,还是担心道:“要不要先休息?今天的课可以明天补。”
周玉柏摇头,声音轻软:“老师再陪我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程谱无奈:“……那你坐好,别趴着,对颈椎不好。”
周玉柏“嗯”了一声,慢悠悠首起身,却在程谱收回手的瞬间,指尖似有若无地勾了下他的手腕。
程谱顿了顿,低头看他。
周玉柏一脸无辜:“老师,怎么了?”
程谱:“……没什么,继续做题。”
奇怪,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周玉柏低头写字,藏住眼底的笑意。
他的家教老师,果然很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