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耀东站在林家院门口,手里捏着那本被林耀阳称为“内部绝密”的竞赛复习提纲,心里的后悔像潮水般涌来。
他怎么又被忽悠来了?
明明早上还在心里发誓,这辈子都不踏进林家大门半步,可当林耀阳拿着这本他求了老师半个月都没求到的提纲,说“借你看一晚,得上门取”时,他的脚还是不听使唤地来了。
“进来吧,”林耀阳打开门,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有点乱,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多了点居家的慵懒,“提纲在书房,顺便一起吃晚饭。”
“谁要吃你家饭!”季耀东梗着脖子,像只嘴硬的鸭子,却还是抬腿走了进去,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客厅——还是老样子,干净整洁,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奶味,让他莫名觉得安心。
晚饭吃得异常安静。
林妈妈依旧热情,不停给季耀东夹菜,林爸爸偶尔问两句学习的事,林耀阳坐在他旁边,安安静静地吃饭,却总在他夹不到远处的排骨时,不动声色地把盘子往他这边推。
季耀东的心跳有点乱,低着头扒饭,不敢看林耀阳,脑子里全是上次“梦游扒衣”的画面,脸颊烫得像火烧。
吃完饭,两人窝在书房看提纲。
台灯的光暖暖地洒下来,照在摊开的书本上。季耀东很快被提纲里的解题思路吸引了,忘了别扭,遇到不懂的地方,会下意识地凑过去问:“这步转换怎么来的?”
林耀阳会侧过头,耐心地讲解,气息拂过季耀东的耳廓,带着熟悉的奶味。
不知过了多久,季耀东抬起头,发现林耀阳没在看题,而是在看他,眼神很深,像藏着片星空,看得他心里发慌。
“你看我干嘛?”他往后缩了缩,脸颊有点烫。
“季耀东,”林耀阳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们别打赌了。”
季耀东愣了一下:“啊?”
“我喜欢你。”
林耀阳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一字一句,清晰又笃定,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季耀东的心里激起千层浪。
“不是赌约里的‘男朋友’,是真的喜欢。”他补充道,眼底的认真几乎要溢出来,“想让你当我真正的男朋友,不是因为打赌,就因为是你。”
季耀东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过,一片空白。
喜欢?
林耀阳说喜欢他?
他看着林耀阳近在咫尺的脸,对方的眼睛很亮,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带着点紧张,又带着点期待。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像要蹦出来,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同意?还是拒绝?
他想点头,脑子里却闪过自己一次次炸毛、一次次被林耀阳“欺负”的画面;想摇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得慌。
最终,季耀东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我、我去趟厕所!”他丢下这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冲进卫生间,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脸颊红得像要滴血。
他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
林耀阳看着他消失在卫生间门口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却很快被温柔取代。
没关系,他可以等。
那天晚上,季耀东以“提纲没看完”为由,又在林家留宿了。
两人分睡在折叠床和大床,气氛却异常尴尬。季耀东背对着林耀阳,假装看提纲,耳朵却竖着,听着身后的呼吸声,心里的小鹿乱撞得快要掀翻五脏六腑。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抵不住睡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深夜,林耀阳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他睁开眼,借着月光,看到折叠床上的人没了踪影。
下一秒,一个光溜溜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像只找不着窝的小猫,手脚并用地爬上床,熟练地钻进他怀里,还嫌弃地扒了扒他的睡衣,把脸埋进他颈窝,发出满足的喟叹。
林耀阳:“……”
他低头看着怀里睡得一脸安稳的季耀东,对方不仅扒光了自己,还试图把他的衣服也扒下来,动作比上次熟练多了,显然是“轻车熟路”。
“梦游还带升级的?”林耀阳低声失笑,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认命地伸出手,把被子拉过来,盖在两人身上,任由季耀东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他,光溜溜的皮肤贴着他的,带着滚烫的温度和甜腻的奶味。
这只小狗,连梦游都这么不老实。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时,林耀阳先醒了。
怀里的人还没醒,像只温顺的小猫,蜷缩在他怀里,睫毛长长的,嘴唇微微张着,呼吸均匀地洒在他的锁骨上。光溜溜的身体贴着他的,线条流畅的腰线和少年独有的青涩感,在晨光里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林耀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欣赏——这只炸毛的小狗,安静下来的时候,其实挺可爱的。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季耀东的脸颊,软得像棉花糖。
“唔……”
季耀东被弄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林耀阳带着笑意的眼睛。
两秒的沉默后,季耀东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清醒了。
他低头一看,自己光溜溜地趴在林耀阳身上,对方的睡衣被他扒得敞着怀,两人的皮肤紧紧贴在一起,连最私密的地方都……
“!!!”
季耀东像被扔进了滚烫的开水里,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脸颊红得能滴出血,连脚趾头都在发烫。
他、他又梦游了?还扒得这么彻底?!林耀阳还在看!他居然在欣赏?!
“林耀阳你个流氓!变态!登徒子!”
季耀东的尖叫几乎要掀翻屋顶,他像只被踩了电门的猫,猛地从林耀阳身上弹开,抓起被子裹住自己,顺手操起床头的枕头,劈头盖脸地朝林耀阳砸过去。
“让你看!让你看!我打死你!”
他一边砸,一边气鼓鼓地瞪着林耀阳,眼眶红得像兔子,眼泪在里面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活脱脱一只被欺负狠了的炸毛小狗。
林耀阳没躲,任由枕头砸在身上,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是你自己爬过来的,还扒我衣服……”
“你闭嘴!”季耀东更气了,抓起另一个枕头继续砸,“谁让你不推开我!谁让你看的!我让你看了吗?!”
“推不开,”林耀阳捉住他的手腕,语气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戏谑,“你抱得太紧,像只八爪鱼。”
“你还说!”季耀东的脸更红了,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却被握得更紧,“放开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林耀阳看着他炸毛的样子,突然凑近,在他耳边低声说:“昨天的话,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话……”季耀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表白,脸颊“腾”地又红了,像煮熟的虾子,“我、我不知道!”
他猛地甩开林耀阳的手,裹紧被子,连鞋都没穿,光着脚就往门口冲,像只被猎人追杀的兔子,留下一句气鼓鼓的吼:“林耀阳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看着他几乎要跑出残影的背影,林耀阳低低地笑了起来,拿起被季耀东忘在床头的提纲,指尖划过封面上的名字,眼底的温柔像揉碎的星光。
没说不同意,就是还有机会。
这只又一次炸毛逃跑的小狗,大概还没发现,自己连逃跑时,都把最重要的东西落在了他这里。
(跑出林家的季耀东,裹着偷拿的林耀阳的外套,站在大路上,看着怀里的外套,突然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
这场关于“喜欢”的拉锯战,显然还没结束。而这只梦游的炸毛小狗,早己在不知不觉中,把最“坦诚”的自己,暴露给了那个腹黑的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