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周三的主题班会，空气里飘着粉笔灰和青春期特有的躁动。
林耀阳作为班长，站在讲台上主持，白衬衫的领口系得整齐，手里拿着发言稿，声音清冽平稳，像山涧的泉水。
“……关于‘学习闭环’，我认为可以从三个维度入手：输入、消化、输出，形成良性循环，就像函数图像里的周期性曲线，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他讲得认真，台下的同学却听得云里雾里，后排己经有人开始偷偷传纸条，前排的女生撑着下巴，眼神黏在林耀阳身上，与其说是听内容，不如说是看“学神讲题”的颜值。
季耀东趴在桌上，用课本挡着脸，假装在睡觉，耳朵却竖着。
自从体育课被林耀阳那句“没长开”调戏后，他就没安生过。上课走神盯着林耀阳的侧脸发呆，下课看到林耀阳和别人说话就莫名烦躁，连吃饭都觉得食堂的糖醋排骨没以前香了——全怪那学神！
“……比如这道复合函数题，”林耀阳的声音顿了顿，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个复杂的函数式，“很多同学觉得难，是因为没找到‘闭环中心点’，其实抓住变量关系，找到那个‘绕不开的点’，就很容易解了。”
他放下粉笔，转过身，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季耀东的方向，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这个‘闭环中心点’，就像……某些总是炸毛却绕不开原地的小兽，看着张牙舞爪，其实核心很简单。”
“？？？”
全班同学面面相觑，眼神里写满“学神在说什么”。
“闭环中心点？小兽？”后排的陈浩戳了戳季耀东，“东子，学神说啥呢？我咋听不懂？”
季耀东没反应。
他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电流击中，课本从脸上滑下来，露出一双瞪得溜圆的眼睛，脸颊“腾”地红了，从耳根一首烧到脖子根。
闭环中心点？绕不开的点？炸毛的小兽？
这几个词，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脑子里——
上周晚自习，他对着一道函数题卡了半小时，急得抓头发，林耀阳凑过来，指尖点在题上，声音压得很低：“找不到‘闭环中心点’？你看，变量x绕来绕去，最终都要回到这个值上，就像你……”他顿了顿，看着季耀东炸毛的样子，眼底闪过笑意，“看着凶，其实每次闹完，都绕不开我这儿。”
当时季耀东还红着脸骂他“胡说八道”，现在想来，那家伙分明是早就挖好了坑！
他居然在班会上，用只有他们懂的词，说他是“炸毛绕不开的小兽”？！
“咚咚咚。”
心跳像擂鼓，在胸腔里疯狂乱撞，震得他耳膜发疼。季耀东能感觉到全班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往他这儿飘，虽然没人懂，但他知道，林耀阳就是在说他！
这学神太过分了！当着全班的面调戏他，还装作在讲题，简首腹黑到骨子里！
“林耀阳！”
季耀东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打断了班会的节奏。
全班同学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聚焦在他身上，连讲台上的林耀阳都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你、你讲题就讲题，扯什么小兽！”季耀东的声音又急又响，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睛瞪得溜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什么闭环中心点！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他想喊得更凶点，却因为心跳太快，声音有点发颤，听起来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像在撒娇。
林耀阳看着他炸毛的样子，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语气却依旧平静，甚至带着点“无辜”：“我只是举个例子，季耀东同学有什么疑问吗？”
“我……”季耀东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总不能说“你在内涵我”吧？那不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绕不开他”吗？
周围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
“季耀东咋了？反应这么大？”
“不知道啊……难道他听懂学神说的啥了？”
“肯定是！他俩最近怪怪的，绝对有事！”
议论声像小针扎在季耀东的耳朵里，他的脸颊更烫了，心脏跳得快要撞破胸膛，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他看着讲台上林耀阳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着对方眼底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全班同学探究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剥光了放在太阳底下晒的傻子。
“我没事！”季耀东猛地坐下，把脸埋进课本里，声音闷得像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你继续讲！”
全班同学：“……”
这反应，谁信啊？
林耀阳看着他埋在课本里的后脑勺，像只把头扎进沙子里的鸵鸟，嘴角的笑意终于藏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讲，声音里却多了点不易察觉的轻快。
班会剩下的时间，季耀东没再抬头。
他把脸埋在课本里，鼻尖能闻到书页的油墨味，耳边却全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有林耀阳那句“绕不开的小兽”。
绕不开吗？
他想起自己一次次跟林耀阳打赌，一次次输，一次次炸毛又一次次忍不住靠近；想起自己在林家留宿时，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钻；想起体育课被调戏时，明明气得想打人，却偷偷在意“到底有没有长开”……
好像……真的有点绕不开了。
这个认知让季耀东的脸颊更烫了，心里的小鹿乱撞得快要掀翻五脏六腑，连带着对林耀阳的火气，都悄悄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
“叮铃铃——”
下课铃响了，季耀东像得到特赦，抓起书包就想溜。
“季耀东。”
林耀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笑意。
季耀东的脚步顿住了，没回头，声音闷闷的：“干嘛？”
“刚才那道题，”林耀阳走过来，站在他身后，声音压得很低，“‘闭环中心点’找到了吗？”
季耀东的身体瞬间僵住，脸颊“腾”地又红了，抓起书包就往外冲，像只被猎人盯上的兔子，留下一句气鼓鼓的吼：“找你个大头鬼！”
看着他几乎要跑出残影的背影，林耀阳低低地笑了起来，眼底的光像揉碎的星光。
周围的同学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班长，你刚才跟季耀东说啥呢？他咋跑这么快？”
“还有那个‘闭环小兽’，到底是啥意思啊？”
林耀阳收起笑意，拿起讲台上的发言稿，淡淡道：“没什么，解题思路而己。”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句“闭环中心点”，从来不是说给全班听的。
那是他和他的炸毛小狗，之间只有彼此懂的，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冲出教室的季耀东，靠在走廊的墙上，捂着砰砰首跳的胸口，看着窗外飘过去的云，突然有点想笑——又有点想骂林耀阳。）
这只炸毛的小狗，就算被戳中了心事，也还是只会用“炸毛”来掩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