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时间在静默的等待中缓缓流淌，转眼便是三日之后。
距离情报中提到的日子，只剩下最后一天。
这一天，秦承默没有修炼，他将那本《灵药图册》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将弗兰草的每一个特征都牢牢刻印在脑海里。
……
清晨。
秦承默推开房门，走出了客栈。
今天的坊市，似乎比往日更加热闹。
他没有去那些气派的阁楼商铺，而是径直走向了坊市西边的淘宝街。
与主街的整洁宽敞截然不同，这里显得有些拥挤与杂乱。
地面坑坑洼洼，空气中混杂着各种草药，矿石，还有妖兽血液的古怪气味。
道路两旁，一个个简陋的摊位紧挨着。
摊主大多是些修为不高的散修，他们将自己在外冒险得来的各种零碎物件摆在地上，希望能换取几块修炼所需的灵石。
“新出炉的火球符，三张只要一块下品灵石！”
“上好的铁木盾，坚固耐用，只要十块灵石！”
“瞧一瞧看一看，百年份的何首乌，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烟火气。
秦承默压低了头上的斗笠，将自身灵力波动收敛到极致，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不疾不徐地穿行在人群中。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一个又一个摊位。
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映入眼帘。
有锈迹斑斑的断剑，有颜色暗淡的丹药，也有一些不知名的兽骨与矿石。
真假难辨，好坏掺杂。
在这里淘宝，既需要眼力，更需要运气。
他走得很慢，很仔细。
一个时辰过去，他几乎逛遍了半条街，却依然没有发现目标。
秦承默的心中没有丝毫焦躁。
情报系统给出的信息，从未出过错。
那人，一定会出现。
他又绕回了街口，从另一侧开始重新寻找。
阳光渐渐变得毒辣，街上的行人却丝毫不见减少。
就在他走过一个拐角时，脚步忽然微微一顿。
他的视线，落在了角落里一个毫不起眼的摊位上。
摊主是一个看起来十分落魄的中年修士，修为只有炼气三层，面色蜡黄，眼神黯淡。
他的摊位上，只稀稀拉拉地摆着几样东西。
几块成色极差的矿石，还有一小堆看起来已经完全枯死的杂草。
那些杂草灰败干枯，蔫头耷脑地堆在一起，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路过的修士，甚至懒得多看一眼。
秦承默的目光，却在那堆杂草上凝固了。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就是它。
弗兰草！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了几步，仿佛只是一个随意闲逛的路人。
他在不远处一个卖符箓的摊位前停下，拿起一张最低阶的清洁符，装模作样地与摊主讨价还价。
“道友，你这清洁符也太贵了，一张还要半块灵石？”
“我这可是上好的符纸画的，童叟无欺！”
秦承默的余光，始终锁定着角落里的那个摊位。
他看到，一个身形瘦削，带着斗笠的修士，在那个摊位前停下了脚步。
那人似乎也对那堆弗兰草产生了兴趣。
秦承默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韩凡？
他在符箓摊位前磨蹭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嫌贵”没有买，转身走向了那个角落。
“道友，你这些东西怎么卖？”
摊主道：“十块灵石。”
秦承默的语气带着几分嫌弃：“这一堆破草，你竟然卖十块灵石，是当我不懂行吗？”
“你既然感兴趣，说明这草对你有作用。”
秦承默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两块下品灵石，这堆草，我全要了。”
摊主道：“五块！五块下品灵石，你全都拿走！”
秦承默的眉头在斗笠下皱了皱。
“五块？就这堆烂草？”
“道友，这可是我拼了半条命才从妖兽嘴里抢回来的，五块灵石，不能再少了！”
“三块灵石。”
“成交。”
秦承默递给他三块灵石。
摊主接过灵石，脸上的愁容瞬间舒展，连忙将那堆弗兰草全都扫进一个破旧的布袋里，递给了秦承默。
秦承默接过布袋，掂了掂，转身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一只手掌，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股并不算强大，但却十分凝练的灵力，透过衣衫传递过来。
“道友，请留步。”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秦承默的身体微微一僵，缓缓转过身。
拦住他的，正是之前那个戴着斗笠的瘦削修士。
对方的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容貌，只能感受到一双锐利的眼睛，正透过黑纱紧紧地盯着他。
“有事？”
秦承默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否借一步说话？”
秦承默沉默了片刻：“带路。”
那人点了点头，转身向着一条僻静的小巷走去。
秦承默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握着布袋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小巷幽深，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那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道友，明人不说暗话。”
“你刚刚买下的那堆草，是弗兰草吧？”
秦承默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韩凡似乎料到了他的反应，发出一声轻笑。
“道友不必如此警惕，我没有恶意。”
“实不相瞒，在下是一名炼丹师，急需弗兰草炼制一味重要的丹药，还望道友能够割爱，将在下感激不尽。”
秦承默摇了摇头。
“抱歉，这东西，我也急用。”
韩凡的语气变得有些急切：“道友！此物对我至关重要，甚至关乎性命！只要你肯出让几株，无论什么代价，都可以谈！”
秦承默摇摇头。
看到秦承默坚决的态度，韩凡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他沉默了许久，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沉声道：“这样如何，我用其他的灵草，与道友交换几株弗兰草。”
秦承默的眼神动了动：“什么灵草？”
韩凡从储物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玉盒，打开盒盖。
一股精纯的灵气，瞬间弥漫开来。
玉盒中，静静地躺着三株形态各异的灵草，每一株都流光溢彩，品阶不凡。
“三百年份的赤阳花，可以用来炼制增进火系功法修为的赤阳丹。”
“一株伴月草，是炼制疗伤圣药‘回春散’的主药之一。”
“还有这株，凝神香，点燃后可以帮助修士静心凝神，抵御心魔，对突破瓶颈有奇效。”
韩凡每介绍一样，秦承默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这些灵草，任何一株的价值，都在那些弗兰草之上。
这个韩凡怎么会有这些灵药？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秦承默沉吟了片刻，然后问道：“你想换几株？”
韩凡道：“五株！只要五株就够了！”
秦承默点了点头。
“可以。”
他从布袋中数出五株品相最差的弗兰草，递了过去。
韩凡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接过，然后将手中的玉盒推向秦承默。
“多谢道友成全！”
二人顺利完成了交换。
气氛缓和了下来。
秦承默道：“合作愉快，在下青溪秦氏，秦承默。”
韩凡闻言，抬手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在下，厉飞雨。”
秦承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厉飞雨？
他的呼吸，在这一瞬间都仿佛停滞了。
这个名字，他前世在一部古早的凡人流小说里看到过。
是那个主角的挚友，也是主角行走江湖时最常用的化名之一。
难道……
一个荒诞却又无比的念头，从他心底升起。
他看着对方那张普通的脸，心中却掀起了万丈波澜。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平复了心绪，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厉兄，今日这桩交易，说起来，倒是我占了便宜。”
“相逢即是有缘，不如由我做东，请厉兄去前面的酒楼喝一杯，如何？”
厉飞雨，也就是韩凡，微微一愣。
他看了一眼秦承默，似乎有些意外。
但他最终还是爽朗一笑：“既然秦兄盛情，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