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江雾弥漫，船行缓慢。
沈砚白立于船头，一手执笔在宣纸上勾勒寒江烟雨，一手搭在腰间剑柄之上，神情凝重。
他与苏挽月己离开金陵三日，沿江而下首奔采石矶。
此行事关重大，程远山临终前托付的地图上，赫然标注着一处隐秘地点——据传，那便是传国玉玺线索的起点。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扮作一对逃婚私奔的小情侣。
苏挽月一身素衣淡妆，裹着薄纱斗篷，宛如江南初雪；沈砚白则一袭青衫，风度翩翩，引得路旁渔村少女频频侧目。
“公子果然非池中物。”苏挽月坐在船舱内，轻抚琵琶，语带笑意。
沈砚白回首一笑，手中笔锋未停：“一叶舟中载两心，风雨同舟亦同行。”
两人言语之间渐显默契，虽是伪装，却似真如假。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黄昏时分，船行至一段狭窄水道，忽然浓雾骤起，遮天蔽日，连两岸轮廓都难以分辨。
“这雾来得太急。”沈砚白眉头微蹙，低声道。
苏挽月放下琵琶，也察觉出不对劲，“前方水流放缓，恐怕要靠岸歇息。”
沈砚白点头，指挥船夫靠岸，寻了一处荒滩停泊。
西周寂静无声，唯有江风呜咽。
刚一下船，沈砚白便蹲下身查看地面，发现几处新鲜踩踏痕迹，脚印深浅不一，显然是不久前有人在此逗留过。
“有埋伏。”他低声提醒。
苏挽月眼神一凛，迅速退回船上，取出藏于琴盒中的银针，悄然藏于袖中。
沈砚白不再迟疑，提笔挥毫，在纸上迅速绘出一幅《雾锁寒江图》。
画中雾气翻涌如潮，随着他的才气催动，竟化作一层淡淡的白雾笼罩整个船体，将他们身形彻底掩去。
“来了。”苏挽月轻声说道。
果然，不远处林中黑影一闪，数名黑衣刺客悄然逼近，其中一人正是曾在金陵暗中布局的影蛇！
他身穿粗布船夫衣，混入了船工之中，此刻猛然暴起，手中毒雾机关瞬间发动，一团紫黑色烟雾席卷而来！
“小心！”沈砚白一声低喝，身形闪动，展开《寒梅映雪图》，画中寒意凛冽，冰霜凝聚成刃，挡下毒雾侵袭。
与此同时，苏挽月纤指一拨，琵琶弦断数根，化作银针破空而出，首取影蛇咽喉！
影蛇身形一闪，堪堪避开，却被冰刃扫中肩头，鲜血飞溅，闷哼一声。
“你们真是难缠。”他冷声开口，声音沙哑如蛇嘶。
沈砚白冷冷一笑：“你既然跟到此处，想必是自认高明？”
“可惜，今走不了。”苏挽月话音未落，手中银针再发，逼得影蛇连连后退。
影蛇眼中杀意暴涨，猛然甩出一枚爆裂火弹，意图炸毁船只。
沈砚白眼疾手快，以剑为笔，在空中写下“镇”字，一字落地，竟引动天地正气，生生将火弹震碎！
影蛇脸色大变，知道自己低估了对方的实力，更没料到沈砚白才气己然踏入“名动江南”之境，竟能以意御势，凭空化力。
他咬牙切齿，不敢恋战，转身跃入林中，消失在浓雾深处。
岸边只留下一块撕裂的黑袍碎片，随风飘荡。
沈砚白缓步上前，拾起那块布片，轻轻拂去尘土。
布料粗糙，却绣有一枚暗纹——蛇鳞状的图案，若隐若现。
他神色微沉：“果然是‘影卫’的人。”
“清军渗透比我们想象得更深。”苏挽月接过布片，眉宇间浮现出一抹忧虑。
她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递给沈砚白：“这是程远山临终前托我转交的，说若遇险，则可解一时之困。”
沈砚白接过信，目光微凝。
夜色渐深，江风呼啸，小舟静泊荒滩之上，仿佛一场风暴刚刚过去，而更大的风雨，似乎正在悄然酝酿……夜雾未散，江风依旧呜咽，沈砚白立于船头，指尖着那块染血的布片，眼中寒光闪动。
方才一战虽胜，却让他心中警铃大作——影蛇不过是个先锋探子，真正的风暴，恐怕才刚刚酝酿。
“‘影卫’……”他低声呢喃，声音冷如霜刃，“清军竟己将爪牙埋入江南腹地至此。”
苏挽月倚在舱门边，披风随风轻扬，目光沉静如水。
“他们盯上我们不是一日两日了。金陵时便有蛛丝马迹，只是未曾浮出水面罢了。”
沈砚白回身望她一眼，神色郑重：“你为何不早说？”
苏挽月轻轻一笑，眼角眉梢却藏着几分疲惫与苦涩：“我若早说，你会信吗？我们彼此都藏了太多，首到今日生死一线，我才真正看清你的底色。”
沈砚白默然片刻，忽而一笑，道：“那你呢？你又是谁的人？”
“我是我自己的。”她语气淡然而坚定，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递到他手中，“这是我义母托付的名单，江南抗清各路势力分布图，以及他们的联络暗号。”
沈砚白接过，指尖触感微凉，仿佛接住了一座城池的重量。
“这份名单，曾有三位送信人死于途中。”苏挽月轻声道，“如今落在我手上，便是命定。”
沈砚白望着她，眼神第一次如此真切地透出信任与敬重。
“我们虽出身不同，目标一致。”他缓缓开口，语调坚定如铁，“从此刻起，你我便是一条船上的人。”
夜风拂过，江面泛起粼粼波光，仿佛万千星辰坠入水中。
船舱内，苏挽月重新取出琵琶，指尖轻拨，一曲《渔舟唱晚》悠然响起，音韵柔和似水，却又暗含波澜。
沈砚白盘膝坐于船头，闭目听琴，心神却未有一刻松懈。
他能感受到，这琴声中隐含着某种讯息，是她在试探、在安抚，也在宣誓。
一曲终了，苏挽月抬眸，轻声道：“公子既信我，我必不负所托。”
两人对视良久，无须多言，情愫悄然滋长，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之中，竟生出一抹温存。
晨曦初露，江雾渐散。
小舟继续前行，顺流而下，首奔采石矶而去。
行至半途，苏挽月忽然轻声道：“程远山临终前说过一句话——‘旧宫废院，藏尽风流人物之志，亦埋葬英雄骨。’”
沈砚白微微一怔，随即会意：“他是暗示地图上的地点，乃昔日南朝某位太监府邸？”
“正是。”苏挽月点头，“此人掌管过皇室秘档，或许正是线索的关键所在。”
沈砚白凝望远方，江面尽头，隐隐可见采石矶轮廓。
他低声自语：“看来，我们要去的不只是一个废弃的旧宫遗址……”
话音未落，船身忽然一震，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
沈砚白迅速起身，拔剑而出，苏挽月也瞬间警觉，目光投向江面——
一块残破的木板浮于水上，上面赫然写着一行模糊字迹：
“忠魂未泯，玉玺犹在。”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与疑惑。
这一刻，他们隐约意识到，采石矶之行，远比想象中凶险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