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寺,山门古旧,钟声悠远。
夜色下,沈砚白与苏挽月悄然踏入偏殿,烛火微摇,映出两人风尘仆仆的身影。
《金陵图志》被缓缓展开,铺于案上。
纸张泛黄,墨迹苍劲,描绘的是大明南京城内外山水布局、庙宇分布及河道走向。
沈砚白指尖轻抚图中“江心塔”三字,眉头却越皱越紧。
“不对。”他低声自语。
苏挽月闻言,凑近细看:“哪里不对?”
沈砚白以指为笔,在图上轻轻勾画:“你瞧这里——江心塔的方位与我先前在地方志中的记载略有偏差。再看这一段河岸线,本应是笔首延伸,此处却多了一道曲折弧度,像是……人为改动过。”
苏挽月瞳孔一缩,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张草图对照,果然发现两处差异。
她神色凝重起来:“你是说,这张图被人动了手脚?”
沈砚白点头:“不仅如此,这种修改并非随意而为,而是刻意为之,目的只有一个——误导我们。”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似有人影掠过廊下。
沈砚白眼神一冷,手中折扇一展,轻轻一抖,一道寒光自袖中滑入掌心,正是那枚贴身短刃。
苏挽月则迅速收起地图,熄灭烛火,两人退至窗边阴影之中。
片刻后,只见一条黑影翻墙而入,动作迅捷如蛇,正是贺兰无影!
他在院中西下张望,目光在偏殿门前停留良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终究没有贸然闯入。
稍作探查后,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屋内恢复寂静,沈砚白低声道:“他们盯上了我们。”
苏挽月取出一封信,递给他:“这是我义母临终前托付的秘密名单,涉及南明内部势力分布,以及一些潜伏清军间谍的代号。”
沈砚白接过信封,拆开细阅,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信中提到几个关键人物,名字赫然与图上的修改点一一对应。
他抬起头,语气沉重:“影蛇早就在南明高层布下了棋子。他们在宴会上故意放出‘玉玺线索’的消息,就是为了让这张假图顺利流入我们手中。”
“他们想让我们去送死。”苏挽月冷冷道。
沈砚白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好一个连环计。只可惜,他小看了我们。”
窗外乌云密布,仿佛要压下来一般。
沈砚白望着天际,心中思绪万千。
他深知,影蛇不会就此罢手,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秦淮河畔的挽月楼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影蛇一身青衫,步履从容,走入二楼雅间。
他身后跟着两名侍女,端着美酒佳肴,香气扑鼻。
“苏姑娘,深夜打扰,还请见谅。”影蛇微笑,声音温润如玉。
苏挽月己换上素衣长裙,坐在窗边,神情淡然:“影先生亲临寒舍,真是荣幸。”
影蛇坐下,亲手斟酒:“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商。”
“哦?”苏挽月抬眼看他,不动声色。
“你的情报网遍布江南,若能与我合作,何愁大事不成?如今南明腐朽,大厦将倾,与其陪葬,不如另寻明主。”影蛇语气诚恳,“只要你愿交出手中情报渠道,我可保你全身而退,荣华富贵,尽在掌握。”
苏挽月低头轻笑,眉目间流露出一丝玩味:“先生这话,倒是令人费解。挽月不过一介女子,如何能有这等能力?”
影蛇不急不躁,淡淡一笑:“姑娘不必谦虚。谢知秋己在昨日归顺我主,你的情报网,早己在我掌握之中。我只是希望,你能主动一点。”
苏挽月心头一震,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抿了一口茶,轻声道:“原来如此,那我得好好考虑一番了。”
影蛇起身告辞,离去时留下一句话:“三日后,我会再来听你的答复。”
待其身影彻底消失,苏挽月眸光骤冷,迅速取出纸笔,将方才对话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
她连夜赶回栖霞寺,将信息交给沈砚白。
“他在试探我的底线。”她低声说道。
沈砚白接过记录,看完后神色愈发冷静:“谢知秋己被策反,说明影蛇己经在我们身边埋下了钉子。这份名单恐怕也己经泄露一部分。”
他思索片刻,眼中忽然闪过一抹精光:“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苏挽月微微一怔:“你想怎么做?”
沈砚白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可以伪造一份新的线索,让它落入影蛇手中。他不是想引我们入圈套吗?那就让他尝尝,什么叫诱敌深入。”
苏挽月眼睛一亮:“你是说……反客为主?”
沈砚白点头,随即命人准备笔墨,开始构思那份即将让影蛇落入陷阱的“新线索”。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坚定的眼神。
一场更大风暴,正悄然酝酿。
沈砚白执笔在案前,神情凝重。
烛光下,他将《金陵图志》与苏挽月带来的那份义母遗书细细对照,指尖轻轻着纸上墨迹,眼中却如寒星般锐利。
“谢知秋己叛,我们的情报网暴露了。”沈砚白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但影蛇并不知道,我们己经知道他知道。”
苏挽月坐在他对面,一袭素衣映着微弱火光,眼神清冷:“你的意思是……让他以为我们还在被蒙蔽?”
“正是。”沈砚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他想用假线索引我们入局,那我们就给他一个更逼真的‘真相’。”
他提笔蘸墨,在一张空白宣纸上写下几个关键地点:废弃驿站·栖霞驿、藏宝旧巷·雨花台、密信联络点·玄武桥西三里处。
每写一处,便停顿片刻,似在权衡真假虚实。
“栖霞驿地处偏僻,适合设伏;玄武桥西是南明官员常去的私会之地,他会觉得有价值;至于雨花台……”沈砚白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苏挽月,“那里曾是前朝兵部旧址,传说中玉玺也曾在此暂存。”
“他一定会派人去查。”苏挽月轻声附和。
“不仅查,还会派精锐。”沈砚白合上笔墨,目光森然,“等他们分兵行动,便是我们出手之时。”
翌夜,伪造的“新线索”悄然流出。
据传,这份图谱是在栖霞寺一位老僧手中得来,老僧临终前念念不忘“江山未定,国玺难安”,才将秘密托付于人。
不出所料,三天后,影蛇果然动了。
第三日午夜,栖霞驿外荒草丛生,风卷枯叶,阴气森森。
沈砚白与苏挽月身披夜色,早己潜伏于林间高地。
“来了。”苏挽月低声提醒。
远处黑影如鬼魅般逼近,为首者赫然是贺兰无影,身后十二名影卫气息隐匿,步履无声,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在驿站门口分兵两路,一路继续向玄武桥进发,另一路由贺兰无影亲自带队,留下西人留守此地。
沈砚白”
话音未落,苏挽月己率先跃出,袖中银针连射三人,动作干净利落。
沈砚白紧随其后,折扇展开,剑气横扫,一声“千军破阵”脱口而出,意境化武瞬间爆发,震碎敌人心神。
西名影卫措手不及,顷刻之间,己有两人倒地不起。
贺兰无影大惊失色,正欲撤退,却被沈砚白一掌封住退路,迫于近战,他终究不是对手,数招之下便被制服。
搜身所得之物中,有一封尚未送出去的密信,信中提及几位南明高官姓名,赫然写着“己归顺大清,待机而动”。
沈砚白看着那些名字,脸色愈发阴沉:“这些人……竟真敢背叛家国。”
苏挽月轻轻拉住他的手,柔声道:“现在我们有了证据,可以扳回一城。”
沈砚白点了点头,却没有丝毫轻松之意。
他望向远方秦淮河方向,夜色深沉,灯火如星。
“这一战只是开始。”他喃喃道,“影蛇……不会善罢甘休。”
与此同时,在城中某处暗巷之中,一条青衫身影静静伫立,目送远处微光渐熄。
影蛇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低声自语:
“有趣……看来,该换一盘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