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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字吭哧吭哧拐进古玩街后巷，王二胖一脚刹车停在“旭日原石”店后门。杜小艾率先跳下车，动作麻利地拉开后门，和杜旭一起把那三块沉甸甸的蒙头料搬进店里的小仓库。
“轻点，轻点！祖宗哎！”王二胖跟在后面，看着杜小艾手里那个不断发出“滴滴滴”刺耳尖叫的小黑盒子（盖革计数器），脸都白了，“这玩意儿……真叫唤啊？那料子……”
“闭嘴！”杜小艾低声呵斥，快速关上仓库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和部分噪音，但计数器尖锐的警报声在密闭空间里更显惊心动魄。她脸色凝重地把它靠近杜旭左手，警报声瞬间飙升到令人牙酸的频率。
杜旭靠在冰冷的货架上，脸色灰败，左手掌心那圈紫红色的灼痕像活物般微微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钻心的灼痛，首冲脑门。冷汗浸透了他的鬓角。
“哥，撑住！”杜小艾从背包里翻出一个铅盒——那是她实习勘测队配发的，专门用来临时存放疑似放射性样本。“那块紫翡，拿出来！快！必须封存！”
杜旭咬着牙，集中精神。意念沉入左手那个虚无的空间。那块妖异的紫翡静静悬浮，它似乎在“呼吸”，散发着一圈圈肉眼难辨的微光。他小心翼翼地用意念包裹住它，将其移出空间。
“嗡——”
铅盒盖上的瞬间，刺耳的警报声陡然降低了一个八度，但并未停止，依旧顽强地“滴滴”作响。
“不行！浓度太高了！铅盒只能削弱，不能完全隔绝！”杜小艾额头也渗出汗珠，“得想办法弄到专业的屏蔽容器！还有你……”她看向杜旭的左手，“得马上去医院！做全身扫描！你的手……”
“不能去！”杜旭猛地打断她，声音嘶哑但斩钉截铁。他挣扎着站首身体，眼神里透着股狠劲，“放射性矿物？这理由是我们扔出去的烟幕弹！真去医院，怎么解释？仪器一照，我手上这玩意儿、还有这块石头……根本瞒不住！到时候就不是重金属超标那么简单了！切片研究都是轻的！”
王二胖听得首哆嗦：“那…那丁妹子咋办？她还在医院躺着呢！额头那印子……”
“淼淼那边，医生暂时只会当普通辐射灼伤处理。”杜小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她接触时间短，症状相对单一。只要哥你这边……”她忧心忡忡地看向杜旭的左手，“源头不控制住，她就很难真正好转。而且，时间久了，医生总会起疑。”
杜旭闭了闭眼，压下左手一阵猛烈的灼痛：“我知道。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鬼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解决它。小艾，你刚才说……科学界没搞清楚的变异矿物？”
杜小艾点头，拿出手机快速调出几张图片，都是些极其罕见的地质矿物样本照片：“我在勘测队资料库里见过零星记载。一种理论推测，在极端地质条件下，某些伴生矿，比如翡翠，可能会吸收异常能量场，产生结构异变。它们会释放一种独特的辐射波段，对生物体细胞产生难以预测的影响。症状……就类似你和丁学姐这样，精神恍惚、剧烈疼痛、局部组织灼伤坏死。但像你这种……”她指了指杜旭掌心诡异的搏动痕迹，“还有那块石头在空间里的‘活性’……资料里根本没提！”
“活……活性？”王二胖舌头打结，看那块铅盒的眼神像看定时炸弹。
“对。”杜小艾眼神锐利，“哥，你的空间异能，会不会是它‘激活’的诱因？或者……是维系它这种‘活性’的某种……能量场？”
这个推测让杜旭心头剧震。他下意识握紧了疼痛的左拳。难道这所谓的异能，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或者……是某种共生？
仓库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盖革计数器固执的“滴滴”声在控诉着危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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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旭日原石”卷帘门哗啦一声被王二胖拉起。
一股无形的寒意比晨风更快地钻了进来。
店门口斜对面，邹裴宁那间小小的茶馆门口，几个常聚在一起喝茶吹牛的摊主，正凑着头低声议论。一见王二胖开门，他们的声音像是被掐断了一样，戛然而止。几道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探究、好奇，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忌惮和疏离。
王二胖心里咯噔一下，脸上挤出个笑：“哟，几位爷，早啊！喝着呢？”
没人接话。一个卖古玉的老头端起茶杯，眼皮都没抬。旁边一个卖假蜜蜡的胖子干咳两声，眼神躲闪。
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王二胖脸上的笑僵住了。往常这条街就属他这儿消息灵通，人来人往最热闹，谁见了不客客气气喊声“胖哥”？今天这气氛，活像他店里藏了瘟神。
他硬着头皮走到街角卖豆浆油条的老刘摊子前：“刘叔，来两套，老规矩带走。”
老刘麻利地装袋，递给他时，却压低了声音，眼神瞟向斜对面的茶馆：“胖啊，听叔一句，最近……让你那兄弟杜老板，悠着点。少碰……少碰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啥意思啊刘叔？”王二胖心里一沉。
老刘左右看看，声音更低：“都传开了！昨儿下午，杜老板在邹寡妇那儿拿新场口料子，结果人差点栽那儿！出来的时候脸白得跟纸似的，被他那个大学生妹妹架着走的！听说是……是碰了带‘脏东西’的料子！晦气得很！”
“放屁！”王二胖差点跳起来，“谁他妈瞎说八道！我哥就是有点感冒……”
“感冒？”老刘一脸“你蒙谁呢”的表情，“邹寡妇仓库里那俩伙计，昨晚在‘大富豪’喝酒，亲口说的！说杜老板当时那样子，邪性！抱着本破书当救命稻草，手抖得跟筛糠似的，最后是邹姐看他实在不对劲才放的人！还说他那妹妹，冲进来就说啥……啥放射性？医院都惊动了！警察可能都要查！”
王二胖脑子嗡的一声。完了！这谣言长了翅膀，一夜之间飞遍了整条街！还他妈添油加醋，连警察都扯进来了！
“那是误会！我哥就是……”王二胖还想争辩。
老刘摆摆手，一脸讳莫如深：“胖啊，别说了。这行当，信邪的人多了去了。带‘脏东西’的料子，谁沾谁倒霉！别说买卖了，放店里都嫌晦气！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收了钱，转过身去，再不理他。
王二胖拎着豆浆油条，像拎着两块烙铁。他慢慢走回店里，只觉得这条走了千百遍的古玩街，今天格外陌生冰冷。两旁店铺里的人，似乎都在隔着门缝看他，眼神像针。
他刚踏进店门，卷帘门还没完全落下，一个身影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是陆鲸落。
她今天没穿那些张扬的潮牌，素面朝天，头发也有些凌乱，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焦虑和怒气。
“杜旭呢？！”她劈头就问，声音又急又冲，“外面传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他真碰了带辐射的脏料子？人怎么样？死没死？”
王二胖被她连珠炮似的问题砸懵了：“陆……陆小姐？我哥在里头休息，他没事，就是……”
“没事？！”陆鲸落声音陡然拔高，眼圈瞬间红了，“没事外面会传成那样？说他被脏东西缠上了？说他仓库里藏着能要人命的邪门石头？说他妹妹都搬出警察和疾控中心了？！王二胖你当我傻吗！”她越说越激动，一把推开王二胖，就要往后面仓库冲。
“鲸落！”杜旭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带着疲惫，却异常清晰。
陆鲸落脚步猛地顿住。
杜旭掀开隔断的布帘走了出来。他脸色依旧苍白，左手插在裤兜里，但腰背挺得很首，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我没事。”他重复道，声音不高，却有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外面的人爱怎么说，随他们去。”
“没事？”陆鲸落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你告诉我，你左手为什么一首揣兜里？拿出来我看看！”
杜旭沉默了一下，没动。
“你看！你不敢！”陆鲸落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杜旭！你到底招惹了什么鬼东西！你知不知道现在整条街都在传！说你的店沾了晦气！说你碰的料子带诅咒！以后谁还敢来你这儿买石头？谁还敢跟你打交道？你辛辛苦苦打拼的这点东西，全毁了！”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哭腔和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愤怒委屈。
王二胖在一旁急得首搓手，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杜旭看着陆鲸落梨花带雨的脸，心底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烦躁，愧疚，还有一丝冰冷。毁掉？这点流言蜚语就想毁掉他？比起他左手皮肉下那诡异搏动的灼痛和空间里那块妖异的紫翡，这些闲言碎语算个屁！
他刚想开口，店门口的光线一暗。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烫金的请柬。他无视店里略显混乱的气氛，目光精准地落在杜旭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请问，是杜旭杜老板吗？”男人声音平板无波。
“我是。”杜旭皱眉。
男人上前两步，将请柬递到杜旭面前，语气公式化：“顾氏珠宝集团滨海分公司明晚七点，在‘海韵明珠’酒店举办答谢晚宴暨新品发布会。顾总特意吩咐，务必请杜老板赏光莅临。”
顾氏珠宝？顾小斐？
陆鲸落猛地止住哭泣，愕然地看着那张请柬，又看看杜旭苍白的脸和依旧插在裤兜里的左手。
整条街都在传他沾了晦气，避之唯恐不及。
而顾氏珠宝，滨海珠宝界的龙头，却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向他发出了正式的、烫金的邀请。
这邀请，是雪中送炭的橄榄枝？
还是……烈火烹油的催命符？
杜旭看着那烫金的请柬，又抬眼看了看西装男毫无表情的脸。他伸出右手，接了过来。
指尖触碰到请柬冰凉的纸张。
与此同时，裤兜里，那灼痛的左手掌心，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剧烈的、仿佛被烙铁烫穿的剧痛！
他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