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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长廊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在沈知意眼前投下惨白的光晕。她死死盯着手术室门上亮起的“手术中”红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齿间漫开。订婚宴上的混乱、顾明远被带走时怨毒的眼神、陆景行那句欲言又止的“当年……”，此刻像走马灯般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陆景行温热的手掌突然覆上她冰凉的手背，沈知意本能地瑟缩，却被他握得更紧：“别胡思乱想。”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我己经让人去查电话号码的来源，天亮前就会有结果。”
“陆总果然神通广大。”沈知意冷笑一声，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雨水，“不过，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自导自演的戏码？毕竟当年退婚时，陆总也是手段通天。”她猛地转头，首视那双深邃如墨的眸子，七年前陆家老宅里，陆老太太戴着珍珠项链，轻蔑地说“沈家配不上陆家”，而眼前人垂眸站在祖母身侧，连句反驳都没有。
陆景行喉结动了动，眼底闪过一丝痛楚：“知意，我说过当年是……”
“够了！”沈知意打断他，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明明灭灭，像极了她摇摇欲坠的理智，“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沈氏的财务总监失踪，核心资料不翼而飞，我爸还躺在手术台上……”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慌忙别过头去，不想让陆景行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
陆景行松开她的手，起身将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熟悉的雪松气息裹住她，沈知意僵了僵，却没有拒绝。厚重的羊毛料子带着体温，在这冰冷的医院里意外地让人安心。
电梯叮咚一声打开，陈特助快步走来，黑色皮鞋在瓷砖地面敲出急促的声响。他脸色凝重，额角还沾着雨水：“陆总，查到了。财务总监最后出现的监控画面，是在顾氏集团旗下的‘金茂国际酒店’。”他看了眼沈知意，喉结动了动，继续道，“另外，威胁电话的来源是虚拟号码，暂时无法追踪。不过……”他顿了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
沈知意接过照片的瞬间，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照片边角卷起毛边，二十年前的阳光似乎穿透纸张——年轻时的父亲穿着笔挺西装，和陆景行的父亲并肩而立，两人身后是一座正在奠基的大楼，红色绸带扎成的花球鲜艳夺目。画面右侧，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站在阴影里，面容模糊，却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这是二十年前沈氏和陆氏第一次合作的照片。”陈特助解释道，声音压得很低，“我们在财务总监办公室的暗格里找到的，照片背面还有一行字。”
沈知意翻转照片，只见背面用钢笔写着：“当年的秘密，该结束了。”字迹潦草，有些笔画甚至洇开墨渍，像是在极度慌乱中写下的。陆景行皱眉，指腹轻轻着照片上戴墨镜的男人：“这个身影，我总觉得在陆家旧档案里见过……”
“陆总！沈小姐！”一名护士匆匆跑来，橡胶鞋底在地面滑出刺耳的声响，“手术结束了，医生说需要家属签字。”
沈知意霍然起身，陆景行的西装外套滑落肩头。她踉跄着冲向手术室，高跟鞋在地面磕出凌乱的声响。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记忆与现实重叠——七年前母亲去世时，她也是这样跌跌撞撞地跑向抢救室。
手术室的门打开，主刀医生摘下口罩，手术帽下的头发被汗水浸湿：“手术很成功，但病人还没脱离危险期，需要密切观察。”沈知意双腿发软，眼前阵阵发黑，陆景行及时扶住她，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灼烧着她的皮肤。她强撑着精神，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在纸上留下一道歪斜的痕迹。
“我要去看我爸。”沈知意甩开陆景行的手，却因体力不支踉跄了一下。消毒水混着血腥味涌进鼻腔，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生病，父亲总会把她抱在怀里哼童谣。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人，苍白得像一张薄纸。
“别逞强。”陆景行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不顾她虚弱的挣扎，“你己经快24小时没休息了，这样下去怎么照顾伯父？”沈知意挣扎了几下，终究没了力气，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消毒水味混着陆景行身上的气息，让她心中泛起一阵酸涩。曾经，她也这样被他抱在怀里，那时的未来充满甜蜜的幻想，而如今，他们之间隔着的何止是七年时光。
重症监护室里，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沈知意坐在病床边，握着父亲插满针管的手，眼泪无声地落下。陆景行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眼神温柔又苦涩。陈特助悄悄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陆总，顾明远在警局拒不交代，不过我们在他办公室发现了一份文件，上面记录着沈家当年破产的一些可疑操作。”
陆景行眼神一凛，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大了起来，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闷响：“继续查，尤其是照片里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另外，加强对沈小姐和沈伯父的保护。”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知意单薄的背影上，“再安排两个医生随时待命。”
夜深了，走廊的灯调暗成暖黄色。沈知意趴在病床边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陆景行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就在这时，沈知意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匿名短信映入眼帘：“沈知意，明天中午十二点，世纪广场，一个人来，否则，沈氏和你爸，都别想好过。”
陆景行眉头紧皱，正要叫醒沈知意，重症监护室的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心电监护仪上的绿线剧烈波动，护士们推着抢救车冲进病房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沈知意被惊醒，猛地起身撞翻了椅子，她看着医生们围在父亲身边，听着此起彼伏的“准备除颤”“肾上腺素1mg静推”，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