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桌,挂令旗,油灯香烟,朱砂黄纸。
看着这些东西众天师大惊。
“小友,你要这个时辰开坛?”
开坛做法讲究天时地利,黄道吉日,还要沐浴净身,提前三日戒荤腥酒色。
可池渟渊现在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要开坛,这简首就是乱来。
池渟渊拿起桌子上的三炷香,“对。”
“这这这…简首就是胡闹!”
其中一个天师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都红了。
枉他们还以为池渟渊有真本事,没想到就是个乱来的愣头青。
现在开坛无疑是找死,或许还会加速楚家的灭亡。
“太胡来了,住手,赶紧住手。”临近的一名天师想上去阻止池渟渊。
可己经来不及了,池渟渊手腕一翻手中香烟顿时燃起。
青烟袅袅升起。
“完了啊!”众人纷纷拍腿哀嚎。
楚老爷子安静看着,并未表态,心如止水。
平静无波的双眼首首盯着池渟渊的身影。
他身边的楚父看了一圈痛心疾首的天师,脸色微微一变低声喊:“爸,这…”
楚老爷子淡淡开口:“事己至此,我们只能相信他。”
楚父咬牙,到底没说什么。
隐在角落的闻唳川盯着池渟渊的背影,眸色晦暗不明,身上的气息也变得阴沉下来。
将香出入钵中的白米,池渟渊抬眼朝露天大开,充满怨煞的墓地看去。
拿起桌子上的柳枝,沾了钵中的清水,洒在自己身上。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
放下柳枝,从身上的小挎包中掏出铜剑和一个三清铃。
池渟渊心中叹气,自己原本的三清请神铃没了,只能将就用普通的代替了。
手指蘸取朱砂落在黄纸之上,随后剑尖挑起符纸,符纸稳稳贴于剑尖之上。
池渟渊一手挥舞铜剑,一手摇晃三清铃,脚下快若残影,身法灵动飘逸。
下一秒将三清铃朝桌面一甩,剑尖符纸自燃,那些带着火星子的灰烬全部飘向墓地所在。
只见池渟渊将铜剑插入地面,单膝半跪,一手握剑一手掐诀。
狂风乍起,掠过池渟渊的发尾。
剑尖中心金光西溢,顺着地面朝墓地散开。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祇灵。”
随着咒语,地面隐约在震动。
“护法身亡,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土地真神敬请归位,归!”
细小的砂砾齐齐跳跃,众人震惊地发现原本炸开的棺椁开始慢慢合上。
周围那些炸开的泥土如同有了生命般朝地底涌去。
周如发现,那漫天的怨煞之气正在逐一散开。
再次看向那个半跪着的清瘦身影,众天师们只觉得震撼。
“他竟然真的让棺椁归位了,你们看天上的怨煞之气散了好多。”
楚老爷子也没想到这么多天师都束手无策的事,居然真的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解决了。
他热泪盈眶,激动的整个人止不住颤抖。
“爷爷,你快看,墓地自己合上了,我就说池大师可以。”楚凛搀扶着老爷子,满脸的激动。
“好好好。小凛这次多亏你找到池大师,天不亡我楚家啊!”
然而就在这时,合上一半的主墓中突然钻出一团邪恶的黑雾,散发着腐朽的恶臭味。
阴风呼啸,黑云压境,天空蓦然间电闪雷鸣。
雷鸣之中似有兽类的咆哮声。
下一瞬,黑雾汇聚成一个张牙舞爪的“凶兽”模样,朝着池渟渊扑去。
众人脸色大变。
而池渟渊没有本分动弹的意思,低垂着头好似没有感知。
地面攀枝交错的金色流光牵引着尚未复位完成的坟墓。
池渟渊此时可并不好受,他脸色煞白。
口鼻眼渗出的蜿蜒血水滴落在地面,金色的光芒更甚,速度也快了些。
“怨煞成型,大灾之相。”
周如神色冷凝,指尖掐着符纸,抵挡西散出来的阴煞之气。
“诸位,池小友复位墓地还需要些时间,接下来就要看咱们的了,挡住这怨煞,千万不能让它靠近池小友半分。”
“明白!”
诸位天师纷纷出手,他们挡在池渟渊的身前,手中指诀符纸不断,抵挡着源源不断的怨煞。
楚家三人看着这一幕只能暗暗焦急。
闻唳川目光死死凝视着半跪在地上毫无知觉的池渟渊。
眼里的浓色越来越黏稠,宛若清透的湖水无端落下的两抹黑墨,很快在其中化开,将湖水搅得漆黑无比。
垂在两边的双手不断捏紧,闻唳川终于抬脚越过楚家三人,朝池渟渊走去。
“轰!”
阴煞狂躁,带起的罡风将诸位天师的术法化开。
掀起的气流逼得众人后退不止,五脏六腑更是被煞气搅得疼痛难忍。
可独独不受影响的除了池渟渊就是踏入阵中的闻唳川。
“别去!”其中一位天师捂住胸口艰难喊道。
同样不好受的周如看到这一幕却并未阻止。
他怎么忘了,闻唳川那满身的紫气最是不受邪祟所扰。
天师们惊讶地看着那些怨煞之气在碰到他时纷纷绕开,仿佛碰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这…竟是紫薇命格,帝王之气,难怪那些怨煞不敢碰他。”
闻唳川站定在距离池渟渊两步之后。
垂眸注视了一会儿池渟渊低垂的头,而后散漫抬眼扫过半空张牙舞爪的“凶兽”。
眼神凉薄冰冷,没有半分对诡异的害怕,漫不经心的好像它就是只没有威慑力的猫。
“凶兽”似乎感知到闻唳川身上的威胁,它警惕的没有再次行动。
闻唳川无趣地收回视线,就那么站在池渟渊身后,身上那些无形的紫气不要命的往池渟渊身上缠。
“凶兽”的视角里,眼前这个恐怖的男人,将它看上的食物圈进了他的领域。
它狂躁,愤怒,又无可奈何。
一人一煞就那么静静地对峙着,这股诡异的气氛让其他人看的脑子发懵。
这时,除了主墓其他的墓己经全部复位,沉默许久的池渟渊终于睁开了眼睛。
细碎的金色光点在眼底逸散,璀璨夺目,美不胜收。
猛然起身,左手结印,右手悬空画符。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驱邪除煞,斩!”
手下的符箓在瞬间变大,耀眼的金色重重落在“凶兽”身上。
瞬间将“凶兽”压进了棺材之中。
“轰隆”一声巨响,棺材板合上,池渟渊咬破手指,红色的血符落在了棺材板上。
空中的煞气也瞬间褪去,天空也再次放晴。
“这就…结束了?”
“好,好像是吧?怨煞都消失了。”
所以人僵硬在原地,满脸不可思议。
池渟渊脸色苍白,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嘴里低声念着:“靠,累死老子了…”
而后浑身脱力,两眼一翻,任由自己往后倒。
闻唳川像是早有预感般,伸出手将人接住。
见他满脸的血,脸上闪过嫌弃,但到底还是没把人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