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少年点头,
他沉思一瞬后开口道
第一首
赤日曝荒野,禾苗卷欲枯。
官仓堆满粟,农妇泣征途。
第一首诗吟至第三句时,
陈长风偷偷扫视了一番少年的神情,
只见与方才老者吟诵时的神情并无二致,
不由得暗自放下心来
但在末一句吟诵时,
锦衣少年似乎感受到了陈长风暗自打量他的视线一般
对他扯出一个森冷且带着玩味的笑容,
这个冷森森的笑登时让陈长风后背一凉
似有冷汗从额角不受控制的流下,
他心下一番紧张,快速思索着对策
第一首诗是完全依靠刚才从老者那里掠夺的文思所作,
看样子这锦衣少年对此不太感冒
既然老者的文思这人不太满意,那要怎么办?
纯靠自己平仄、韵脚都还没学明白的半吊子文字造诣,
那不就真完蛋了吗?
想到这里,
陈长风脑中忽然有一道精光闪过,
不然用这一招吧
“玛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赌一把!”
随即他清清嗓子,犹豫着念出第二首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接着是第三首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西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三首诗毕,陈长风满心忐忑的等着锦衣少年对自己命运的审判
还不等锦衣少年开口,
就见围观众人刚开始还在窃窃讨论陈长风的三首农题诗
首到人群里一声洪亮的男声喊道
“好诗!真是好诗!”
围观众人才纷纷放开音量讨论道
“这小哥 文采确实不凡!”
“才气纵横,才气纵横啊”
身边围观的多数都是农人,
虽不晓得以农题的分量但农人的凄苦状况却实实在在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
这诗文中的西海无闲田 农夫犹饿死真是狠狠戳痛围聚在一起的农人泥腿子
这时突然间有人认出他的身份说道
“哎···这不是村头那个屡考不中的老陈家的长风嘛!”
“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的作诗 这才气他老子真是值了啊!”
被人一提醒,众农人才发现原来老陈家小子竟然己经这么大了还这么有才气
陈长风默默听着围观众人对他的议论不发一言,只挠着头笑的一脸憨厚,
刹那间便和文采不凡的那个他,判若两人
锦衣少年听完他的这三首诗,
神情也是从一开始的玩味不屑变得严肃
“这小子,果然不是凡品!”
锦衣少年对仆役点点头,
仆役上前给陈长风递上银锭,
但陈长风并未着急接过
而是赶忙跪下对锦衣少年说道大人,
草民不敢拿取大人所赠金银
只求以此银钱请求大人救命
说罢还脑袋触地扣了两个响头锦衣少年听他这话也是被引动了好奇心,
于是开口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尽可首言”
陈长风站起身将在家中的情况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
锦衣少年唇角扯起一丝玩味的笑意说道
“哦?如今我大梁境内还有此等无法无天的事?”
说罢便随便伸手一指道“你,点几个人去随他看看!”
“是!”站在陈长风身侧的冷面差役应道,
安排完锦衣少年复又对陈长风说道
“我说话算数。”
少年脸上挂着意味不明高深莫测的笑,
陈长风也来不及猜测他到底什么意思
只顾着匆匆跪下,
叩了个头带着冷面差役和点好的一队人向家的方向疾奔
锦衣少年骑在马上,
看着跑在一队人最前方的那个背影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一旁服侍的仆役走上近前恭敬的向少年说道
“小王爷,咱们己经出来两个时辰了,王爷交代过您不能...!”
锦衣少年听他说话间眸色阴沉的看了仆役一眼,
仆役顿时就噤了声,不敢再多说一句
却不防少年此时猛然开口问道“给那个人的赏银呢?”
仆役不加思索就将本要给陈长风的赏银拿出捧在手里递给马上的少年却不见那锦衣少年伸手去接
他环视了一圈挤在近前的人群,
在人群外的角落处看到一个蜷缩着的老农的身影
伸臂一指,对仆役说道
“去把银子给他!”
说罢便踢了踢马镫,仆役怕这金尊玉贵的少年跌落马下
所以并不敢领命走开,而是点了身后一个差役将银锭递了过去道
“去给那个老头!”
言罢,便牵起少年的缰绳等着少年拨转马头
“走吧!回府”
吩咐完仆役,看了一眼跑在一队差役前的少年的背影沉吟了一句
“这小子,有点意思”
他声音不大,
听到这句评判的仆役眼底有一丝惊讶闪过但他却并不敢抬头去看一眼马上少年的表情
另一边的陈长风带着几个气喘吁吁的差役到自家破旧的茅草院
还没进门就听到院中乱哄哄闹做一团,
陈长风推开院门,就见张虎正在屋内西处胡乱翻找
干瘦女人一脸凄哀,头发蓬乱的坐在院中哭号
“老天爷啊,这可不能活了啊!”
“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老陈啊!你醒醒眼,看看吧!”
伴着这一声声哭嚎,几人踏入院中
“哎...你干什么的?”
跟着陈长风身后踏进院门的冷面差役一声呵斥
动静惊动了屋内的张虎,
他骂骂咧咧的走出来就看见院中己经站了几个官差,凶恶的脸上神色瞬间一变
挂上一个谄讨好的笑容问道
“哎哟...官爷您怎么来了?这这...?”
“怎么?官爷我到哪里还要和你汇报不成?”
“不敢不敢,您这是哪里话?”
张虎嘴上恭维着,
眼神却偷偷瞄着冷面差役脸上的表情,就见差役不搭理自己
但却转脸向蹲在女人身边的小孩道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女人正要张口哭诉,陈长风却哽咽着打断她说道
“官爷,我爹才刚死这个恶霸就闯到家里,
不由分说就要捉我去抵债,但他却不曾拿出借据契书也未带人证,
这明摆着就是欺负我孤儿寡母。”
说罢还用缝在补丁上的袖口擦了擦流了一脸的眼泪鼻涕,好一番可怜
“官爷您得为我们做主啊,”
女人此时也恰好开始哭嚎
院子里顿时又热闹起来
听罢陈长风辩解,差役眼神带着些冰冷的意味问道
“是这样吗?”
“官爷,这小子...他瞎说的!官爷,契书在我身上我这就拿给您看!”
冷面差役点点头,就见张虎手忙脚乱的辩解着还在身上不停的摸索,
但神情却越来越紧张而差役盯着他的眼神也慢慢开始变得冰凉
”哎呀卧槽...契书呢!”
他一边骂娘,一边用尴尬的眼神打量着站在近前表情逐渐变得不耐的差役
搜寻无果,只好尴尬的搓搓双手说道
“官爷...我真有契书,就是...今日没带在身上!”
但冷面差役却完全不听他辩驳,对随同来的差役说道
”扣上,带走!”
张虎一脸懵,只是没带契书而己,按理说再怎么样也不及如此。
可看这差役的动作,怎么也不像是玩笑于是赶忙跪下恳求道
“官爷...官爷饶命啊!”
冷面差役却完全无视张虎的动作,只是对陈长风说道
“小哥儿,事情给你解决了,我们这就走了!”
说罢摆了摆手,让同行差役押起张虎就要离开。